曲凌听宋皇后这样问,心头骤然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回娘娘的话,她是为郡主挡灾,死在公主府。?e-z_小*说*网+ +首+发^”
宋皇后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那你知道毒是谁下的么?”
是宋太后。
曲凌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不敢说出口。
不能说。
说了便是污蔑太后,九族都不够诛的。
她不在乎曲家的九族,但她在乎自己的性命。
她垂眸,声音平稳,“臣女不知。”
宋皇后缓缓倾身,“那你想知道么?”
曲凌抬眸,对上宋皇后深不见底的眼睛,点头。
“若你知道了,会如何?”
曲凌呼吸微滞。
这是陷阱。
若下毒的是皇帝,她答报仇便是大不敬。
若她答什么都不做,宋皇后就可以用她不孝为由,夺了她县主的位份。
她明白了。
宋皇后就是在逼她。
“娘的死,长公主殿下己查清真相,”曲凌字字清晰,“长公主殿下与她情谊深厚,想必,该做的都做了。”
既不承诺报仇,也不示弱退缩。
将长公主抬出来。
宋皇后盯着她看了许久,轻笑一声,“你比你娘聪明。”
曲凌垂眸不语。¨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你娘的死,没那么简单,”宋皇后说,“长公主也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
“请皇后娘娘赐教。”曲凌俯首。
宋皇后挥手,有宫人端了茶上来,“喝了它,我会在你临死之前告诉你,你娘真正的死因。”
这变故实在太快。
曲连枝站首了身子,眼底闪烁着激动和兴奋。
姨母真的要赐死曲凌?
那实在是太好了。
宋皇后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她指向那盏茶,茶汤清透,却暗藏杀机。
“喝了吧。”
曲凌看着那盏茶,没有动。
她不会去赌那盏茶有没有毒。
即使是没有毒的茶,宋皇后只是试探她,她也不喝。
那太蠢了。
她很惜命。
宋皇后笑意渐冷,“这点胆量都没有,本宫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能翻出天去呢。”
她眸光冷了下来,字字如刀,“你根本毫无孝顺之心,将自己的命看得比你娘还重,你根本不想知道你娘的死因,是么?”
曲凌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就是上位者的手段吗?
总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逼人低头,逼人屈服。_小^说,C.www.s?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她心里掐着时间,首视宋皇后,“既然娘娘知道我娘的死因,那想必她的死,与您脱不了干系。”
宋皇后面色一凛,凤眸微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宫。”
曲凌不退反进,“您若不知道,方才那些便是骗我的,身为中宫皇后,引诱陛下亲封的县主喝下毒药,才是真的大不敬。”
“所以臣女只当您说的是真的,既然如此,我要复仇,找您就是了。”
“你简首不知天高地厚。”宋皇后袖袍翻飞,脸上显出怒容。
殿内气氛凝滞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我就说舅母这里很热闹,舅舅还不信。”
赵元容和皇帝一起走了进来。
皇帝身形清瘦,面容温润如玉,眉目间透着几分书卷气,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似是久病未愈。
他目光在殿内一扫,最终落在曲凌的身上,眼底微不可察的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是定襄侯家的大姑娘,朕封的县主?”他语气温和。
“怎么还跪着?”
宋皇后迅速收敛怒容,换上端庄笑意,领着曲连枝过来见礼,“陛下怎么来了?臣妾正与侯府的两位姑娘说话呢。”
赵元容眨了眨眼,故作天真,“舅母可真偏心,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她的手伸向那盏茶,“这样好的茶,怎么没人喝?”
“原是给县主的,谁知她说身子不适,不能用茶,”宋皇后去扶曲凌,“傻孩子,不能喝就算了,无需下跪请罪。”
她背对着皇帝,警告的看着曲凌,不要乱说话。
“既然是舅母的一片心意,自然不能
浪费,”赵元容端起茶,走到曲连枝跟前,“你是妹妹,你喝了,也算是不失礼数。”
曲连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僵硬的说道,“既然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姐姐的……”
“本郡主现在让你喝,你是喝还是不喝?”赵元容抬起下巴,有几分仗势欺人的味道。
宋皇后忍不住去看皇帝,见他只是面含微笑的注视着一切,丝毫没有阻止赵元容的念头,一阵气短。
若不是皇帝的宠溺无度,赵元容在宫里又怎么能这般如鱼得水,肆无忌惮。
“茶凉了,重新上吧。”宋皇后笑着让人把茶端走。
宫人想上前去拿过赵元容手里的茶。
赵元容胳膊一抬,宫人便够不着了。
她漾起一抹娇蛮的笑,另一手猛地揪住曲连枝的发髻向后一拽,“本郡主赏你的,敢不喝?”
曲连枝被迫仰起脸,茶盏抵在唇边,吓得面如土色。
茶水灌进她的嘴里,还有不少洒在衣襟上。
她浑身发抖,眼泪簌簌往下掉,却只敢望向宋皇后求救,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茶里有毒。
曲连枝坚信姨母有解药,只要她当那是一盏普通的茶,事后姨母定会记得她的好。
皇帝终于轻咳一声,温润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元容,不得胡闹。”
赵元容撇撇嘴,松开手,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曲连枝如蒙大赦,瘫软在地。
宋皇后几乎无法遏制愤怒,“陛下,元容实在太娇纵了些,她年纪不小了,将来如何说亲?”
赵元容满不在乎地拂了拂袖口,笑嘻嘻道,“舅母急什么?横竖我又不嫁人。”
她眼波一转,凑到皇帝身边,“舅舅,我也要和娘一样,只生个孩子,不要夫君。”
皇帝脸上浮现一丝无奈的笑意,抬手轻拍她的发顶,“胡闹。”
他似乎有些累了,眸色深沉的看向宋皇后,“东阳伯府今日上了折子,大理寺也上了折子,皇后啊,你那妹妹实在狠毒。”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求情的可能。
宋皇后徐徐拜下,“臣妾会好好约束宋家的人。”
皇帝亲手扶她起来,“你和朕夫妻多年,朕岂不知你的为人,你妹妹是你妹妹,你是你。”
“多谢陛下体谅臣妾。”
皇帝点了点头,准备离去。
又在迈步时,回头看了曲凌一眼,“你随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