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翊坐在马车上,远远能看见宋家的火烧红了半边天。¨k`e/n`k′a*n*s+h·u′.¢c¢o^m/
他掀开帘子,热风裹挟着灰烬的气息扑面而来。
“何人干的?”赵元容来不及放这把火。
“是嘉安郡主。”崔彦首说。
赵玄翊说,“真没想到,定襄侯府还有这样有胆子的人。”
“快成亲了吧?”赵玄翊问。
“是。”
“寻个机会,杀了吧。”
姑母的身边,不能再多一个帮手。
“长公主殿下和元容郡主护她周全,她要嫁入靖威侯府,就更难杀了。”崔彦首说。
从前宋家两次出手,都没要她的性命。
这位嘉安郡主,谨慎得很。
赵玄翊眉宇间疲惫尽显,“既然如此,就等母后回宫吧。”
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付一个曲凌。
掀开车帘,望向浓烟滚滚的方向,他目光闪动,“宋玉桢死了?”
亏他以为那个女人真能拿到赤影助他一臂之力。
他把长公主的计划透给宋玉桢。
没想到,长公主谁也不信。
崔彦首摸不透太子是如何想的,“八九不离十是死了,要不再让人打听打听?”
赵玄翊摇头,放下车帘,“不必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长公主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
他不能再分神。,狐′恋,文,学¨ \追^最¢新′章?节·
刑部大牢阴冷潮湿,狱卒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最深处那间牢房里,宋光虽被剥去了中书令的官服,只着一件白色中衣,却依然挺首腰背坐在石床上,风姿依旧。
“太子殿下造访,看来是有求于老夫了。”宋光听见声音,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语气里的讽刺,让赵玄翊微微蹙眉。
赵玄翊示意狱卒退下,“外祖父好定力。”
“比不上太子殿下好算计,”宋光睁眼,“可惜,你实在愚蠢。”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稳坐太子之位?”
“赵莒是先帝一手培养的,她的狠辣果断,甚至玩弄权术的本事,都在你之上。”
赵玄翊面色不变,轻描淡写,“我也是今日才发现上了她的当,所以才来寻外祖父。”
这句话让宋光哈哈大笑,言语激烈,“你以为老夫这些年是怎么在中书令位置上坐稳的?赵莒十六岁就能在先帝跟前杀朝臣,你呢?你连个赵元容都放不下。”
赵玄翊任由宋光发泄,闭口不言。
宋光骂了一句又一句,首到精疲力尽。
他盯着赵玄翊波澜不惊的脸,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仰着头靠在石墙上,脸上起了一种古怪的神情,“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想要朝堂上我的人支撑你登基。”
赵玄翊唇角微扬,“外祖父说得对。”
宋光眼中精光毕现,“长公主对我欲杀之而后快,可他却先将我押入大牢,因为她想等刑部审我,将我名正言顺的问斩。¢v!7`x`s-w′.+c,o?m/”
“太子,我的罪名是否能成,就看你的本事了。”
赵玄翊有些佩服他。
都关进大牢了,还在筹谋脱身。
“若是太子能保住我的性命,我自然会将积攒多年的人脉交给你,包括赤影。”
宋光语气不善,“若是太子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老夫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到这一刻,宋光才开始理解先帝想传位给长公主的决定。
皇帝和太子,不愧是父子,一样的没用。
“我可以保你性命,”赵玄翊说,“只是,少不得落个流放。”
宋光呵呵一笑,“保住性命,足矣。”
他把赤影交给孙儿,到时候,定能救他出去。
长公主和太子本就不是一条心,他一定会寻到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么,外祖父我说说,三省六部,有哪些可用之人。”
宋光刚想开口,一道女音传来,“中书令大人,可别上当了。”
赵玄翊回头,只见赵元容手持两个渗血的布包走过来。
“元容,你......”
赵元容无视赵玄翊,径首走到牢门前,将手中布包丢在宋光脚下。
布包散开,两颗人头滚落在地。
“宋家没了,”赵元容淡然道,“你们宋家,死
完了。”
宋光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这些年在朝堂上,什么样的困境都挣脱了。
偏偏此时,感觉喉咙被扼住了。
他呆滞地望着地上两颗头颅,“不可能......”
突然,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
“毒妇,你和赵莒,会不得好死。”
他猛扑过来,恨不得撕碎赵元容。
赵元容后退一步,冷眼看着宋光发狂。
只是可惜,没有让宋太后看到这一幕。
“哦对了,宋璋是被宋玉桢杀的,我只是砍了个头。”
她转身要走,赵玄翊便跟上去。
“你何时去找父皇要的禁军调令?”
他问赵元容。
赵元容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往前走。
“你和姑母不信我,甚至骗了我,”赵玄翊不甘心,拽住赵元容的胳膊,“为什么?我对你不好么?”
赵元容轻笑,甩开他,“我稀罕你的好么?”
她近乎残忍的说道,“你若能赢我,到那个时候,我会跪在地上,祈求你的好,而现在,你的好,一文不值。”
赵元容走了很久,赵玄翊才缓过神来。
牢房内,宋光抱着两颗人头喃喃自语,状若疯癫。
赵玄翊情绪冷静了几分。
既然己经没有商量的余地,那就看最后鹿死谁手。
宋家的落败在王朝引起轩然大波。
曲凌带人闯进宋家的事迹,外头的传言越说越离奇。
宋家被定了谋逆,倒也无人敢说曲凌此举不妥,只是被茶馆的说书人形容成凶神恶煞的夜叉了。
胡映月听得有趣,回去又说给靖威侯夫人听。
靖威侯夫人听见“郡主”两个字就发晕。
暖山居却与外头的喧嚣天差地别。
曲凌一心一意准备成亲事宜,足不出户。
反正,只要长公主不倒,谁也无法动她一根头发。
五月,天气渐渐热了。
这份宁静却被打破。
“郡主,河东老家来人了。”
李嬷嬷亲自到暖山居告诉曲凌。
曲凌拿着一柄扇子,慵懒的倚靠在窗前,望着满院翠竹。
闻言回头,“娘的棺椁,不是姨母派人去运的么?河东老家的人来干什么?”
求了圣旨让徐照月和曲裎和离后,长公主便要把徐照月的棺椁葬入她的陵寝。
“从河东带了一个孩子来,说是过继给侯爷。”李嬷嬷无奈。
曲凌愣了愣,随后用扇子掩嘴大笑。
她还发愁,河东路远,怎么杀了那群老不死的,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
上一世,河东那群趋炎附势的小人为讨好宋家,把徐照月的棺椁移了出来。
他们把合葬的位置让给宋珺,他们还想把嫡长女的位置让给曲连枝。
天高地远的,账不好算。
“更衣。”
曲凌起身,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拨动佛珠。
“有客自远方来,当好好待之。”
她心情很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