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星月缺钱不是秘密,5万对他们这些学生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谁能一次性借这么多?想起早上蒯星月从肖阳车上下来,有些事还用明说吗?
兄弟们帮忙,肖阳自认不能亏待大家,将行李收拾好后,便带着舍友们去楼下川菜馆请客吃饭,也算自己从宿舍搬出来的告别仪式。
虽然宿舍没退,但肉眼可见的未来,肖阳也不会再回去几次,顶多中午在宿舍注意一下,不知怎的,离别氛围并不怎么浓郁,只有刘哲豪在接连敬酒,酷酷首炫。
李刚和徐杰都有心事,吃了几块便停下筷子。
肖阳也没多想,大家虽是室友,但相处不到三个月,真没太多感情。
“刚子,我敬你一杯,以后班级上的事,还得多麻烦你!”
肖阳主动提酒,毕竟他还是副班长呢,活儿都扔给李刚干,所以这杯酒他敬的心甘情愿,一杯下肚后,肖阳又走到徐杰面前:“老徐,咱两虽然又矛盾,但我还是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不可能认识小屿,谢谢!”
徐杰呆立当场,两人闹矛盾后的确是他率先道歉的,肖阳这么说也没错,但听起来怎么这么恶心呢!
上了一天课的蒯星月并没有在宿舍久待,心急如焚的打车回了家。?墈*书¢屋* \免`废·阅·黩¨
穿过车水马龙的高大建筑,出租车勉强挤进一条小巷子,七拐八拐后,停在了一处有些年代的暗灰色老式筒子楼前。
“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小姑娘,这破地方我都不乐意来,太难掉头会车了!”
司机吐槽的同时拿出二维码在手边晃了晃,蒯星月没多说什么,看了眼计价器上明晃晃的9.4元,抹零后扫了9元过去。
“付了啊!”她推门下车,并晃了晃手机!
“差我4毛呢!”司机抱怨一句,随后一脚油门从小巷子冲了出去。
放在以前,蒯星月绝对不会抹零,而且如果司机抱怨,她肯定要当场怼过去。
但现在不会了,一个人的成熟,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经历。
她深吸一口气,迈着大长腿一步跨越两三个台阶,匆匆上楼。
“咯吱!”
顶楼的老旧破门被蒯星月用力顶住,插入钥匙后用力一拧,费了半天劲儿才推开。
“怎么又回来了?今天才周一!”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消瘦的中年男子,眼窝凹陷,几天没洗过的头发几乎黏在一起,茶几上摆着玻璃瓶装太白酒,一道拍黄瓜小菜。+x\d·w¨x.t^x,t¨.`c?o-m,
“爸,别喝了!”
蒯星月心头一酸,就要将酒瓶夺走。
“月月,你爸心情不好,就让他喝点吧!”
蒯星月的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端着盆衣服侧身朝外走去,一室一厅的紧俏户型,厨房和洗衣机共用一个房间。
“我找了个老板,他愿意投资老爸的房地产公司!”
蒯星月没想着欺骗父亲,首接老当道明来意。
蒯父提起酒瓶的粗糙老手一抖,惊讶道:“你的那些小姐妹,竟然有人能说动自己家里?”
“没,咱家破产,她们都不联系我了!”
蒯星月坐在父亲对面,认真的说道:“是我大学同学!”
“男的女的?”
“男的!”蒯星月沉默良久,低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蒯父噌的一下站起,发出低哑又微弱的嘶吼:“男的?你答应了他什么,我不相信有人会为了同学出这么多钱!我也没听过投资公司什么资料都不看的!”
“我答应给他当小三!”蒯星月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哭泣,没有哽咽,甚至显得有些平静。
但波涛翻滚的情绪,往往会埋藏心底,藏在平静之后。
蒯母呆若木鸡,盆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衣服伴随着水渍撒了一地。
“不行,不可以!”蒯父宛如暴躁的公牛,干瘦的身躯竟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能量,一把将茶几上的酒菜推倒在地,双目中充满血丝。
“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供你学跳舞,不是让你给你当小老婆的!
我蒯老二就是死,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卖女儿!”
“你现在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我就是去坐牢,也牵扯不到你!”
蒯星月没有退让,反而逼近到自己父亲面前:“你难道真要让公司破产,咱家一起死吗?断绝父女关系?”蒯星月嗤笑什么反问:“老爸,你也是干房地产的,拉土的,拉沙的,放高利贷的,这些人什么时候讲法律了?”
蒯父抬起巴掌,被蒯母死死攥住,他鼻孔喘着粗气,不想妥协,而此时卧室的房门闪出一道黑影,儿子同样双眼赤红,扒着房门站在那里。
蒯父看着儿子,又看了眼老婆,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个家,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蒯星月伸手将父亲扶起,笑的十分轻松:“当小三没什么不好,我想和他过就和他过,不想和他过就分手!比原配潇洒多了!”
“老爸你养的那些女人,破产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我也想当个不负责任的女人!”
“再说,我真挺喜欢他的!”
随后蒯星月拿出手机,给父亲推了个微信 :“这是他的财务 ,明天早上会去公司,你先安排人打扫一番,我知道办公室的电脑桌椅都快被搬空了,但总不能让人家站在那里办公吧?”
蒯星月走了,蒯父看着手机里女儿推送的名片久久不语。
蒯母沉默的将地上的衣服捡起,默默走到阳台外挂了起来,她背对着丈夫与孩子,悄悄用湿漉漉的左手抹掉泪水,但泪水却越来越多。
一个月的委屈和压抑,伴随着卖女儿的屈辱,都化作这泪水!
女儿说她的确喜欢那个男同学,蒯母不怎么相信,就算真喜欢,也应该和人家谈婚论嫁,做小三?是家里拖累了女儿啊!
蒯母将衣服挂完晾晒后,又拿出扫帚打扫刚刚被蒯父砸碎的玻璃酒瓶,忙活了一阵,忽然笑道:“老蒯,你去买点肉吧,一个多月都没吃肉了。”
“猪肉就行,有钱的时候总吃牛排,帝王蟹,如今看来还是猪肉最实惠!”
蒯父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女儿委屈自己,老婆故作轻松,他们都在小心翼翼的爱着自己,保护着自己那可怜脆弱的自尊心。
只有蒯星月的弟弟,手指几乎扣进门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