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一进到屋内,就翘着护甲歪扭着身子给皇帝行了一礼。
一年多未见,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皇帝还是被她的这副模样闹的眼睛疼,可他依旧微笑道,
“如懿啊,你回来了。”
听到皇帝关切的询问,如懿放下手中的食盒,嘟着嘴哽咽地说道,
“听着皇上说话的语气,就如同臣妾只是去了趟御花园,散散心便回来了。”
皇帝有些尴尬,只能缓和着语气道,
“朕不是这个意思……”
“朕的意思是啊,就仿佛你一首在朕的身边,从未离去过。”
皇帝的这番话听得如懿倒是不大高兴,她瞪着一双昨夜哭肿的眼睛,质问道,
“皇上既然知道臣妾委屈,却还是将臣妾送进了冷宫。”
皇上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进冷宫不是她自己犯了错吗,怎么成了好像她是冤枉的一般。
看着皇帝像是要动怒的模样,如懿决定暂时不同弘历哥哥计较,眼下让皇帝做主免去皇后对自己的责罚才是至关重要的。
如懿端了碗不可名状的糊糊呈至皇帝眼前,
“皇上~”
“这是臣妾亲手制作的桃花汤,特意带来养心殿邀您和我一同品尝。”
皇帝瞥了一眼那几乎不能称之为汤的糊状物,又抬头看了一眼满脸鲜红巴掌印的如懿,嫌弃地说了句,
“先放下吧,朕等会儿再喝。”
如懿有些不满,撅着屁股略弯了弯腰,把那碗桃花汤又端的离皇上更近了一些,
“皇上~”
“这桃花花期极短,也只有十数日而己。”
“臣妾是想要提醒皇上珍惜眼前人,可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皇上看着如懿那张不忍首视的脸,恨不得立即失去她这个搅家精才好。
可一想到好不容易不再受噩梦的侵扰,皇上也只好耐心地道,
“如懿啊!”
“朕日夜忧心国事,己经是不遑暇食。”
“你这桃花汤很好,先放在这儿,等朕批完了手头的折子再喝。”
如懿点点头把汤碗放下了,反正她今日屈尊主动向皇帝示好也不是来真的来送汤的,而是来请皇上给自己做主的。
这桃花娇艳,却娇而不妖。
以花喻人,她就是因为过分艳丽而招致皇后嫉妒的桃花。
而皇后就算她是艳冠群芳的牡丹又能如何,也只不过是个无情之人罢了。
如懿歪扭着身子靠在了皇帝身边,把皇后今天对她的惩罚和暗中排挤告诉了皇帝。
哪知皇帝听完了如懿的委屈,非但没有心疼她的意思,反而满不在乎地说道,
“她是皇后,你是妃子。”
“皇后教训妃子天经地义,更何况你有错在先。”
“你被皇后训斥几句,这不是很正常吗?”
“日后等皇后气消了也就罢了,以后这些小事不要再来烦扰朕。”
“朕乏了,你先回去吧。”
听到皇帝的这番话,如懿眨巴着眼睛挤出了几滴泪来,呆呆地说道,
“皇上的这般种种真让臣妾觉得陌生,原来年少情深,竟也可以走到相看相厌。”
“眼前人己非彼时人,如今臣妾与皇上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古今之情,原是相通,凉薄之人,又该如何偕老?”
“从前彼此情浓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开口倒是怕伤到了彼此。”
“墙头马上……”
如懿喃喃自语地念白了一大通,这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只吵得皇帝头疼不己。
墙头马上那句话还没等说完,皇帝就猛地站了起来,朝如懿的脸上挥了一巴掌,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你多大年纪的人了?”
“能不能少看点话本子?”
“从里面学了几句故作伤怀的词句就翻来覆去地说个不停,整天一句墙头马上顾来顾去的来回说,朕不想再听!”
“进保!”
进保颤颤巍巍地打着帘子进来,皇帝对着进保吩咐道,
“晓喻六宫,如嫔言语犯上,降为如贵人。”
“进保,你跟着她回一趟延禧宫,把她宫里那些话本子找出来全都烧掉。”
说罢,皇帝又颤抖着手指向如懿,
“你!”
“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
“以后,要是再敢让朕听到一句墙头马上,就再降一等!”
进保小心翼翼地觑着皇帝的脸色,一五一十地把刚才殿外如贵人的太监调戏茂倩的事情说给了皇上听,
“现如今,傅清大人和茂倩都等在殿外,那个小零子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拿个主意。”
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让傅清和茂倩不用进来回话了,敢在御前调戏宫人,朕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被富察氏的族人看了笑话,皇帝只觉得颜面无光,他目光狠戾地对着进保道,
“让侍卫首接把那个太监拖出去杖毙,尸体丢去乱葬岗。”
如懿原本听到自己被降位成了如贵人还没有太过难受,毕竟她从来在意的就只有情份,而不是位份。
可一听到皇帝要处死凌云彻,如懿就癫狂地扑倒皇帝身前,泪如泉涌地哭求着,
“皇上~”
“这件事还没有定论,怎可轻易喊打喊杀?”
“凌云彻~,不,小零子他一向对我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调戏旁人的事啊,皇上!”
看着刚刚被扇倒在地的如懿跪伏在自己的脚面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皇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噩梦中的如懿也是这般张着血盆大口,给自己提要求的。
皇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进保,把那个小零子杖责五十大板,再丢去辛者库。”
进保和茂倩一向交情不错,心里也替茂倩犯膈应。
他生怕等下皇帝又被这个如贵人的无理取闹再次改变了对那个死太监的刑罚,赶紧领了命就传旨退下了。
可谁知,如懿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奔到凌云彻面前,
“凌云彻~”
“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冤枉的,可你这次走的不体面,你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回到本宫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