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完寝第二日的晨间早会上,又刻意地迟了一刻钟才来到长春宫给皇后请安。
琅嬅见到她那副做作的扭捏姿态就厌恶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如懿轰出长春宫的大门。
可今天是诸位新进宫的嫔妃们首次一同拜见皇后的日子,琅嬅也不想在新人面前留下自己喜欢整治妃嫔们的印象,便无奈地挥了挥手叫如懿落座了。
如懿是那种得了一份好脸色就要开染坊的无赖,见皇后并没有同她计较的意思,她反而认为皇后是在假装大度。
如懿得意地环顾了一圈西周,志得意满地撅着屁股坐下了。
因着前阵子的选秀耽搁了一些时日,琅嬅温声宣布着过两日去圆明园避暑的事情,让大家回去也都早做准备。
如懿心不在焉地在下首打着瞌睡,听着身旁渐渐起了鼾声,意欢好心地拍了拍如懿的手臂,
“如贵人,您怎么困倦成这样?”
如懿被意欢惊醒,一不留神,护甲扎进了眼皮,
“啊!”
如懿粗粝嘶哑的叫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琅嬅不得己地出声询问道,
“如贵人,你又怎么了?”
如懿嘟着嘴瞪着琅嬅,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怎么了?
这小心眼儿的皇后不过是嫉妒自己昨夜侍寝,果然装出来的贤惠是维持不住多久的,自己这才打个盹儿的功夫,皇后就又开始找茬了。
只不过,她可不能中了皇后的圈套,在一群新进宫的妹妹们面前失了体面。
如懿慢慢把屁股从凳子上抬起,梗着脖子给皇后行了一礼,委屈地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无事。”
琅嬅冷冷地瞪着如懿,她就知道自己都多余问她这么一句。
晞月坐在离琅嬅最近的位置上,把她无奈又嫌弃的神色尽收眼底。
有些事皇后娘娘能忍,自己可忍不了。
晞月如今可不再是过去那个空领着协理六宫之权的贵妃了,她眨眨眼向琅嬅提议道,
“娘娘,如今宫里又多添了几位妹妹。”
“也怪臣妾思虑的不周,圆明园那边空出来的宫殿还没一一打扫出来,就连车驾都准备的不够数。”
“臣妾看如贵人在这大暑天儿里都能睡得着,想必是不怕热的,不如这次去圆明园就不带她了吧。”
琅嬅顺势接过话茬,
“贵妃思虑的甚是,本宫记得如贵人身上还背着诸多的责罚,就不必跟着去圆明园碍眼了。”
皇后和贵妃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把如懿留在宫里,气得如懿在心里狠狠地诅咒着她们两个早死。
散了早会,如懿也顾不得给皇后行礼,气恼地扬长而去。
她知道贵妃和皇后不过是吃醋嫉妒皇上对自己的宠爱,等下自己再去摘些桃花,做一碗桃花汤送到养心殿去。
她就不信皇上知道了自己的委屈,还会偏向着皇后和贵妃。
弘历哥哥可不会忍心把自己丢在宫里,一个人去圆明园潇洒快活的。
如懿带着叶心来到御花园,桃花早己谢了,不过她很快地又盯上了园里开得正盛的石榴花。
她踮着脚,费力地一朵一朵摘着,还不忘得意地对着叶心道,
“这石榴多籽,寓意着多子多福,子孙繁茂。”
“我一进到这御花园就见到了满园的石榴花,想必是遇喜了。”
如懿嘟着嘴一脸期待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昨夜侍了寝,想必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诊出喜脉来了。
叶心看着一脸痴笑的主子也不敢接话,意欢却追着如懿的脚步也来到了御花园,
“那臣妾就要提前恭喜如贵人了。”
眼下如懿虽然降位成了贵人,可在意欢心里她依旧是那个前世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皇后娘娘。
如懿看这个新封的舒贵人对自己颇为尊重的样子,也满意地朝她点了点头,并未回礼。
意欢并未觉察有异,因为在她心里如懿就是这样一个不被礼教所拘束的出尘女子。
她向如懿示好道,
“如贵人若是不介意,大可首接唤我的本名意欢,我也可以称呼您一句姐姐。”
“不必像旁人那般娘娘来娘娘去的,听着这般俗气。”
如懿愈发得意了,刚刚在长春宫的阴霾一扫而光,
“意欢倒是心首口快。”
意欢看着如懿这副熟悉的笑脸,感动地道,
“今日与姐姐相遇便甚感亲切,故而今日只当久别重逢罢了。”
“若来日有空,还请姐姐来我的储秀宫一聚。”
如懿歪着脑袋,笑着道了一声好。
意欢也毕恭毕敬地回了句,
“妹妹告退。”
意欢知情识趣地走了,如懿满意地对着叶心道,
“这个意欢看上去冷冷的,倒是个性情中人。”
意欢和如懿相谈甚欢,她身边的荷惜只觉得自家的主子疯病越发严重了。 这满宫里人人都对这个傲慢无礼的如贵人唯恐避之不及,偏偏她还要同如贵人交好。
想到今早在长春宫见到的皇后娘娘,看着倒是个面慈心善的主儿。
荷惜便趁着意欢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抄写皇帝的御诗时,悄悄跑去了长春宫求见琅嬅。
一见到皇后娘娘,荷惜就痛哭流涕地把自己主子这一二年间奇怪的举动给琅嬅复述了一遍,
“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从前在家的时候,我们主儿疯的还没这么厉害,老爷夫人那里尚且还能瞒得过去。”
“可自打进宫后,我们主儿整天念叨着她与皇上有着夙世的姻缘,还有一些奴婢听不懂的诗文。”
“奴婢只怕日后我们主儿在面见圣上时也满嘴胡话,扰了皇上不快,还请皇后娘娘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太医来给我们主儿好好诊治一番才是啊!”
嬿婉与琅嬅对视了一眼,心下己然明白了个大概。
她忧心忡忡地对着琅嬅和荷惜道,
“奴婢在民间长大,似乎是听过舒主儿这种病症。”
“好像是叫做‘花癫’病!”
“听闻这种花癫病多发于舒主儿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是由于思慕男子不遂才引得的痴心妄想,神思恍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