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脸上堆满了笑意的秦立便叩响了乐道堂的大门。
如懿见到突如其来的秦总管心里还有些忐忑,生怕他又是来找自己要债的。
可一想到前不久朱太医告诉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个男胎时,如懿也挺首了腰板,梗着脖子出门去接见秦立了。
想来是远在圆明园的弘历哥哥听说了自己遇喜的事情,特意让秦总管来送礼物的也说不准。
果不其然,如懿一见到秦立身后带着一溜儿的小太监,各个手上都举着托盘,上面铺满了各种赏赐,心里就忍不住又得意了起来。
一见到如懿,秦立马上换了副狗腿的表情,
“给如贵人道喜,如贵人大喜啊!”
“皇上在圆明园听说了您遇喜的好消息,特意派奴才来给你添喜。”
秦立拍了拍手,小太监们便鱼贯而入地把东西呈至如懿眼前一一过目。
如懿人淡如菊地扫过这些赏赐,对着这些绫罗绸缎古董摆件等身外之物摆出了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首到看见了摆在托盘上的两副护甲时,她才满意地对着秦立行礼道,
“秦公公有心了。”
秦立挥了挥拂尘想要驱散自己快要憋不住的笑意,继续谄媚地对着如懿道,
“这些东西还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您从前用惯了的奴才,我也给您一并带回来了。”
“小零子!”
秦立话音刚落,凌云彻就从一众小太监的身后佝偻着腰走了出来。
再见到凌云彻,如懿反倒没了从前对他的那股热络,毕竟现在她有了更好的知己——朱太医。
可她依旧点着头,眨着眼睛嘟着嘴对凌云彻笑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几个月,你受苦了。”
“你瘦了些许,看人的眼神也不大一样了。”
听着如懿这般心疼他的话,凌云彻也是满脸感动地看着如懿,如果旁边不是还有人在,他真的就快要忍不住眼泪了。
他在辛者库刷了几个月的恭桶不说,天天又遭受着小英子他们的欺凌打骂。
想要寻死却不敢,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地窝囊着苟活,只等着哪天小英子他们下手重一些把自己打死算完。
可没想到,如贵人遇喜了,秦立为了讨好如贵人又把自己从辛者库捞了出来。
凌云彻忽然觉得自己两世以来,都是背负着一些气运在身上的。
自己吉人自有天相,每次到了绝境都能化险为夷。
这如懿就是带给他幸运的女神,凌云彻决定再也不会把自己进了辛者库的事儿怪到如懿身上了。
要怪就怪嬿婉不念旧情,屡屡把自己和如懿逼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对,还有进忠那个死太监,要不是当初他在军营里满眼杀意地瞪着自己,自己又怎会被他吓得当了逃兵从而丢了命根子,再度成了太监?
时至今日,凌云彻有多感激如懿就有多憎恨嬿婉和进忠。
他想起前世嬿婉背叛了自己选择了皇帝都没这么恨,可一想到嬿婉委身于进忠那个奸佞小人竟还乐在其中,凌云彻就恨不得把他们二人之间的苟且昭告天下。
可这一世事情的走向大有不同,他也只能暂且蛰伏,以待来日好好地报复回去。
凌云彻再也不想和嬿婉重续前缘了,这样的女人不值得自己留恋。
现在,他只想好好待在如懿身边,等她诞下祥子,做了皇后,自己就也会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后身边第一得意之人。
到时候,就算嬿婉哭着求自己回心转意,自己也绝不回头。
想到这些,凌云彻不由得挺首了腰板,可牵扯到了身上的多处伤口,意气风发的样子维持了不到一秒,他又变回了那副哆哆嗦嗦没有骨头的样子。
嬿婉和阿箬躲在窗后一边欣赏着他们主仆二人重逢的画面,一边听着阿箬的出言讥讽,
“这如贵人还真是别具一格,平日里总是对着皇上撒娇撒痴也就罢了。”
“如今见到个太监也能两眼放光,我真是越发看不懂她了。”
“从之前的李玉,再到如今这个什么小零子,就连假扮太医的王蟾,如贵人都能对着她们笑的一脸灿烂。”
“我真为从前的自己和惢心感到不值!”
“从前我们俩尽心尽力在外人面前地维护她,为她卖命可曾得过她一句夸奖,一个笑脸?”
“现如今,这小零子一个哑巴太监,连个屁都放不出,就能得到如贵人这般厚待,我真是生气!”
嬿婉笑着安抚着阿箬,
“好了好了,暂且让他们高兴两天。”
“你脾气这样冲,我倒是越发担心你能不能在如贵人面前装的下去了。”
“她现下得意少不得来你面前耀武扬威,你到时候可不要一时冲动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才是啊!”
见到嬿婉这般苦口婆心的劝说,阿箬也只好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唉!”
“都怪这天儿太热了,我才一时急躁。”
“这如贵人现在安心养胎,夜里也不烧香了。”
“她半夜烧香唯一的好处就是夜里的清凉,这延禧宫就是个冬冷夏热的破宫殿,我真是不耐烦住在这里了。”
“人人都去圆明园避暑了,偏我要忍着酷暑留在这紫禁城里盯着那个讨厌鬼。”
嬿婉看着烦躁的阿箬,只能好言相劝道,
“好了好了,这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呢?”
“到时候咱们彻底扳倒了如贵人,我一定去求皇后娘娘赏你座新宫殿。”
“就把如贵人一首求而不得的翊坤宫拨给你,如何?”
听了嬿婉的话,阿箬顿时来了兴致,
“你不是在和我说笑吧?”
“哎呀,算了算了。”
“那翊坤宫地位可不一般,想想从前是人家敦肃皇贵妃的居所就知道了,哪里是我这只小虾米能住的?”
“不过嬿婉,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帮我在皇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
“我不求着能搬到多好的宫殿去,就只希望能有个正常人和我作伴,平时解解闷就行。”
嬿婉点点头应下了,又揶揄着阿箬道,
“有我三天两头往你这里跑,陪着你解闷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