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表情明显停滞了一会儿，随后脸上才展露出最和善的微笑。
“当然！诚如你所言，神爱世人。他们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进，即便肉体消失，没有迷茫灵魂最终仍能抵达主所在的天堂。”
杜正听得一愣一愣，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转而看向白睿。
“谢谢你，我明白了。”白睿微笑着回应。
“如果能帮到你的话就再好不过。假如你有什么迷茫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尽管我很想这么说，但你的话，应该不会有那种时候吧。”易诚笑了笑，仿佛看到了白睿的精神之海。
短暂的询问结束，杜正带着白睿礼貌的离开。易诚看着白睿离开的背影，微笑中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两人离开后，杜正带白睿开回警局，一路上，看到白睿若有所思的表情，杜正没有打断白睿的思考。
杜正的公办室内，名为朱明的警员主动给白睿和杜正倒了两杯茶，随后放下文件离开。
“有什么收获吗？”杜正坐下后，问向对面坐着的白睿。
“那个人……有问题。”
“你发现线索了？”
“那个人在说到之前那几位死者的时候用的是他们，我问他们是不是会上天堂，他给予了肯定了回答。但按教典而言，这些人都是杀人者。个别的性质还非常恶劣。”
“这怎么聊到神学上了？各地的教义都有所不同，甚至有些邪教出现，像这种情况可能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吧。”
“嗯，自从某位传教士引发宗教改革后，对教典的解释权就不再是教会独有，由此衍生出了许多教派。有什么奇怪的教义也不需要太奇怪，更不要说对方的教义听上去很正常。”
“问题在哪儿？”
“在这个国家的社会环境下，他主动选择成为牧师，像这类的人或多或少在心中都带着拯救他人的愿望。他们有着强烈【善】的一面，像这类的人听到有人因为听了自己话去杀人，多少内心都会生出愧疚，甚至可能出现无法面对现实的情况。但那个人没有！”白睿述说着眼前最大的矛盾。
如果是为了钱，不必成为牧师，如果是不了拯救他人，却又看不到丝愧疚。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之前几次我去询问的时候，他也没有内疚，更多的是苦恼。”
“就像是大人看到了长不大的孩子。”
“对！给我的感觉就是你说的这种。”杜正惊讶道。
“他没有内疚，更多的是苦恼。甚至刚才在你询问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愉悦。不想拯救他人，不为生活所迫，没有家庭的压力，理论上来说，像他这类型的人不可能主动选择成为牧师。”说到这里，白睿的表情变得严肃。
别人听了自己的话而去杀人，普通人听到这种消息或多或少都有会有不一样的反应，更不要说原本就抱着拯救别人心情的神职人员。
严重一点，这些人可能会道心破碎。但那个人完全没有看到这种反应。如果他天生对情绪方面的事情不敏感也就算了，但从他的宣讲来说，并非如此。
这种人成为牧师唯一的理由，自己能想到的就只有寻找犯罪者。又或者说他的目标。
“他绝对知道那些人之后会做什么，甚至那些人的做法就是他引导后的结果。”白睿继续冷静分析道。
“你是说，他对那些人施加了精神控制？”杜正想到一些类似的例子。
之前也有心理医生把病人变成杀人犯的例子。
“从那些人的状态来看，不像是精神控制。如果真的是精神控制的话，应该也不只有这么几个凶手。甚至可能出现大规模的动乱。他的做法更像是看到了人心的黑暗面加以发掘。”白睿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看法。
被人利用心理暗示或者话术控制的人逻辑大多都很混乱，需要的时间也很长。跟这位牧师的情况不一样。
“人心的黑暗面！”
“记得他最后的那段话吗。他说我不需要他的聆听，那种坚定的语气不是谎言，换句话来说，他真的确定我不需要这些。简首就像是看到了我的精神状态。”白睿说出判断的根据。
也就是说，自己并不在他的目标人群中。
“……”
“他的做法不像是引诱正常人堕落的恶魔，反而像是发现有问题的人提前将之引爆。换而言之，他选择的那些人很大的成为犯罪者的潜质，他则是打开了对方心中的某个机关。这种机关可能并不一定是他的话，像是一些生活上的经历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白睿继续说道。
虽说电影里经常说，人变成凶手的过程也许只需要经历了糟糕的一天，但这那也只是电影。
人们看到的那一天也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根稻草的重量与此前压上去的所有稻草一样。因为人们听到了结果，从而觉得是那一根的分量格外重。
如果没有此前的积累，一根稻草是压不死骆驼的。
人亦是如此。一瞬间暴发其实来源于长年久月的积累。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变得很麻烦了。”杜正表情变得苦恼。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哪怕是知道他有问题，以法律的手段也不太可能给予其定罪。毕竟，你没法说一个人鼓励他人追求自己的生活是一种犯罪。”白睿平静的说出对方苦恼的原因。
那些人本来就很可能成为杀人犯，那位牧师加速了这个过程，并将可能变成一定。动机不明，利益不明，那个人仿佛单纯的享受着这种让人坠落深渊的感觉。
“我不能认同你的这种说法，那些人原本是无辜的。如果不是这个人的话，他们也许会有一段平静的生活。”杜正认真回应白睿。
“……”对此，白睿笑而不语。
无辜吗？刚才窗后的那位连环杀手可是乐在其中，事后又主动卖惨，可没一点无辜的样子。不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谢谢你的帮助，白先生。”杜正深思后，心中己经有了对策。
既然对方是这种类型的杀手，那最好的办法是派个人去当卧底，想办法探听他的本质。如果能得到他诱导别人杀人的证词，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有用的事。至少在这件事上，说不上帮助。”白睿起身，打算离开。
“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