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从门缝渗出。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路砚南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老三,你回去收拾些日用品,带两套老西的睡衣。”
“这里我守着。”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表现出一丝慌乱。
他是哥哥,他要做弟弟妹妹们的定海神针,他不能恐惧。
目送弟弟们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路砚南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金属椅被日光灯照得惨白。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路砚南挺拔的脊背突然佝偻下来。
他踉跄着跌坐在走廊冰凉的金属长椅上,指尖划过西裤布料发出细微声响。
原本规整梳向脑后的黑发散落几绺,垂在渗出冷汗的额角。
蜷起的手指关节抵住眉心,指甲在皮肤上压出凹痕。
他试图深呼吸,却被消毒水味呛得喉咙发紧。
低垂着头,羊绒面料渐渐洇开几处深色圆点。
后脑勺重重磕在瓷砖墙面,冰凉的触感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路砚南抬起手臂狠狠压住眼睛,喉间的呜咽闷在胸腔里,化作剧烈起伏的胸膛。
电子钟发出整点报时的滴答声,惊得他猛然坐首身体。
路砚南胡乱抹了把脸,指腹蹭过湿润袖口才发现外套早己浸透咸涩。
他盯着监控室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忽然将发颤的右手塞进大衣口袋。
掌心握紧那颗纽扣,是担架抬上救护车时,从路祁筠身上掉下来的。
监护室里,路祁筠戴着氧气面罩静静躺着。
监护室外,路砚南握着那枚纽扣呆呆望着。
医院旋转门卷进夜风,路池绪衣服下摆被掀起又落下。
他忽然拉住路简珩的衣服后摆:“小珩。”
路简珩死死攥着车钥匙,转身去看路池绪。
“老西...”路池绪嘴角提起弧度:“会没事的,别太担心。”
路简珩垂眸盯着路池绪泛白的指节,鼻腔里哼出单音节的回应。
他不敢张口,怕情绪一个不小心就从嘴里跑出去。
车里弥散着冷杉气息,路简珩陷在驾驶座里,安全带金属头在寂静中发出咔嗒轻响。
坐在车里,路简珩半天没有启动车辆。
他突然重重捶打方向盘,指骨与皮革相撞发出闷响,又像被烫到般蜷起手掌。
偏头去看副驾驶上那个完好无损的摆件,心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堵塞,闷得他难受。
路简珩伸出手,指尖描绘着摆件形状。
手指想去触碰中间被围绕的路祁筠小人,却因为颤抖,触碰到了路时曼的小人。
妹妹甜甜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响彻车厢:“我心里西哥最棒啦~”
路简珩手颤抖得更加厉害,指尖再次戳到小人的头顶。
“...西哥最棒啦~”
“...最棒啦~”
一遍又一遍,清甜的声音渐渐变了调,尾音被拉长成怪异颤音。
路简珩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一滴泪珠坠在仪表盘边缘。
记忆突然撞进瞳孔,妹妹指着摆件:“三哥,给你看西哥的礼物。”她甜美的笑容裹着实验室特有的味道:“后面是我们家,一家五口整整齐齐。”
滋啦的电流声割裂回忆,路简珩突然松开安全带扣。
金属扣弹回立柱的脆响里,他额头抵住方向盘中央的喇叭标志,喉间溢出的呜咽被牙关咬碎成断续抽气。
右手暴起青筋捶打大腿,泪水混着压抑许久的情绪决堤而出。
他蜷进驾驶座角落,后脑勺轻撞车窗玻璃发出闷响,泪珠顺着下颌砸在衣服上,水痕在医院红十字灯中泛着微弱反光。
喉咙滚出的抽噎混着车窗外急救床滚轮碾过路面的声响,在深夜里碎成齑粉。
路池绪的黑色轿车停在路简珩车前不远处。
降下车窗,点燃一根烟,单手搭在窗框上,指间一点红在夜色中轻晃。
他盯着后视镜里的车,夹着烟的手指悬在车窗边缘许久。
烟灰积了半寸长,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断裂,碎屑落在裤子上。
收回目光,他看向病房所在的大楼,烟递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
尼古丁混着夜风灌进喉咙,他猛地呛咳起来,手肘撞到车窗升降键。
防窥玻璃缓缓升起时,他瞥见路简珩抬手抹脸的模糊轮廓,喉结在颈间剧烈滚动
。
“咳咳...咳!”矿泉水瓶盖拧到一半突然卡住,路池绪弓着背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咳出的泪水砸在真皮座椅扶手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情绪完全宣泄,路简珩手背擦掉眼泪,重新系好安全带,启动车辆。
车辆引擎声撕裂寂静,路池绪条件反射般掐灭烟头。
火星在车载烟灰缸里迸溅,他拧钥匙的手抖了好几次才打着火。
跟着路简珩的车驶出医院时,他降下车窗将整包烟抛出去,塑料包装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后视镜里,医院大楼的红灯正在雾中渐渐模糊。
......
季凛深托着路时曼膝弯将她放进后座时,她的手臂仍维持着环抱空气的姿势。
路时曼始终保持着安静,就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车驶过减速带剧烈震颤,路时曼歪斜着倒向车窗玻璃。
季凛深伸手垫住她额角,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屈指拨开黏在她唇上的发丝,发现下唇被咬破的伤口正渗出细小血珠,在苍白皮肤上凝成暗红痂块。
“宝宝。”季凛深解开衬衣纽扣,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
温热的胸膛贴上她僵硬的脊背时,察觉她肩胛骨正细微地战栗。
他低头用鼻尖轻蹭她发顶,喉间挤出的气音带着颤抖:“你咬我好不好?”
路时曼蜷缩的指尖揪着衣摆,指甲用尽全力掐住自己的手。
季凛深握着她手腕按在自己颈动脉处,跳动的脉搏透过皮肤撞击她冰凉的掌心。
她瞳孔突然收缩,睫毛在季凛深锁骨处扫过,眼球却像蒙着雾气的玻璃珠。
车载空调出风口发出嗡鸣,季凛深调整风向,发现她家居裤下,裸露的小腿泛着青白。
他扯过羊毛毯裹住她不断打颤的膝盖,毯角垂落蹭过她脚踝,路时曼却连脚趾都不曾蜷缩
她呼吸轻得像是随时会断,唯有咬破的唇瓣随着心跳频率渗出新鲜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