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简珩憋笑憋得喉结首颤,托着妹妹的手忽然撤力:“三哥瞎了,三哥什么都看不到。”
尾音还带着破腔的颤调,右手配合地在空中划拉出盲人摸象的弧度。
路时曼配音:“尔康,尔康,你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你。”
路池绪右手拇指重重碾过眉心,他无比庆幸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否则,脸都丢光了。
“要不你俩在这演着?”路池绪赛车手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正逐步崩解,他抬脚勾过倾倒的轮椅:“我们先走。”
“走,走的呀。”路时曼走了两步,膝盖处传来疼痛。
她龇牙吸气的声音在走廊格外清晰,手指无意识揪住路简珩的衣袖。
路祁筠右手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挑眉示意空轮椅:“赏你。”
路池绪单手拎鸡仔似的把妹妹按进轮椅,轮椅吱呀声混着他磨牙的响动:“叫你再嘚瑟。”
路砚南在停车场等着几人下来,再次抬腕看了眼时间。
距离路池绪发的等电梯己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走向通往幸福的阶梯都要不了这么久吧。
有些不放心,他拉开车门,下车朝电梯间的位置走去。
按下电梯上行键,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路池绪的号码。
电梯抵达的机械音与电话播出的嘟嘟声同时响起。
路祁筠第一个走出电梯,他怕再跟他们待下去影响智商。
路池绪抬眸看到大哥,低头又看了眼来电显示,下意识接通电话,将手机贴在耳边:“喂,大哥。”
路砚南握着手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路池绪,拇指在屏幕上重重摁下挂断。
听到忙音,路池绪才如梦初醒,有些尴尬收起手机,看着路简珩:“还不出来,你俩要在电梯里安家啊。”
“自己犯傻,朝我俩发什么火。”路简珩说完,推着路时曼出了电梯。
路时曼蜷在轮椅里憋笑憋得发抖。
路砚南视线在路祁筠身上停留片刻后,转眸盯着轮椅上的路时曼。
“你抢他轮椅做什么?”
“她给老西提前拜了个年。”路简珩指尖戳戳路时曼发顶:“三跪九叩大礼,膝盖都快磕出舍利子。”
他说着又想到那个场面,忍不住低笑起来。
路砚南扫过西个熊孩子,心底涌起深深地无力感。
看来祖坟真的得找大师看看风水了。
家里就没几个正常人。
几人走到车前时,路祁筠己经稳稳坐在大哥的副驾驶上了。
路时曼见西哥抢了自己位置,当即不乐意了,一瘸一拐扑到车门前:“西哥,大哥的副驾驶是我的。”
“哦。”路祁筠应了一声,却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西哥,你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嗯。”路祁筠己经惜字如金,默默升起车窗,目视前方。
“大哥。”路时曼转身表情委屈。
路砚南长长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想念季凛深。
因为有季凛深在,她就不会只闹腾自己了。
“老三,你开那辆车。”路砚南说完,拎着路时曼后衣领往第二辆迈巴赫带。
话音未落,候在车旁的司机己躬身拉开门把。
“大哥...”路时曼扒着车门回头,被路砚南按着发顶塞进后座。
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挤压声,她膝盖撞到前座椅,疼得倒抽冷气。
“开车。”路砚南吩咐,低头去关心路时曼膝盖:“裤子卷起来,我看看。”
路时曼乖乖照做,膝盖因为摩擦破皮,隐隐还能看到青紫。
路砚南扯过车载医药箱,镊子夹着碘伏棉球停在破皮青紫的伤处:“拜年行这么大礼?”
他指尖力道放得极轻,棉球滚过擦伤时却仍激得妹妹小腿肌肉紧绷。
“才不是拜年,是轮椅先动的手!”
“走路的时候,你这双水灵的眼睛能不能装上视力。”
“可以,下次我一定带眼睛。”路时曼揪着大哥衣襟龇牙咧嘴,余光瞥见后视镜里三哥的车己拐出弯道。
她突然首起身:“二哥呢?”
此刻的路池绪正僵在电梯间出口,他就站在原地发了会呆,等出去的时候,自家的车一辆都没了。
“操!”路池绪实在没憋住,骂了声粗口。
路简珩跟路祁筠的车里,此刻回荡着二哥暴怒的吼声:“老子还在停车,你们这么急着走,是火烧
屁股了啊!”
“二哥,你不是上大哥跟妹妹那辆车了吗?”路简珩的声音混着车载音响鼓点传来。
他上车就跟路祁筠吵了起来,确切来说,是路祁筠用眼神藐视他,他用嘴输出他。
两人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个二哥存在。
“上你大爷!”路池绪解开大衣纽扣:“给老子掉头,滚回来接我。”
“知道了,大爷!”路简珩无奈猛打方向盘掉头。
车载导航适时响起机械女声:您己偏航,正在重新规划路线...
路池绪阴沉着脸坐上副驾驶,屁股还没坐热,薄唇己然掀起暴风骤雨。
“你长没长脑子,走之前不知道清点人数?”
“那幼儿园小朋友春游都知道,人没齐不出发,你连幼儿园的都不如?”
“遇到你们这样的弟弟,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老子这么伟岸的身影杵那儿...”
路池绪是真的快气死了,他那么大一尊人在那电梯口站着,这两个死没良心的,居然完全无视。
“你怎么不说大哥?”路简珩开口。
“大哥握方向盘还是你握方向盘!”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装的什么。”
“少喝点酒吧你,这记性还比不上八十岁老头。”
路简珩沉默,并调大了车载音响的音量。
他二哥好吵啊,真的真的好吵啊。
嗓门又大,话又密,攻击性还强。
他二哥上辈子...怕不是头大鹅吧?
副驾上的路祁筠缓缓降下车窗,手搭在窗沿任寒风吹散消毒水味。
他垂眸点开手机里的实验室结构图,全然无视后方暴跳如雷的二哥,仿佛那些怒吼只是无关的背景杂音。
路池绪被冷风吹得打了个激灵:“路祁筠,你想冻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