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彪见状当即火了,冲上去对着青年挥手就是一巴掌!
卢峰等人的脸色也都难看起来。
他们伪装鞑子,拼死杀敌,结果这些看起来像是军卒的家伙,却把逃跑的百姓抓了回来?
黄明,杨风几人立即上前,将拖着那女子的几名军卒三两脚踢开,把那女人搀扶了起来。
卢峰上前,看着那青年和周围惊疑不定的百姓,朗声道:“你们都睁开眼看清楚!我们不是鞑子,只是事急从权,伪装鞑子救你们而已!”
“我们是大洪边军守堡兵,这位,是我们的长官,秦管队!”
卢峰掷地有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自豪地说出自己的边军身份。
以往,因为屡屡被鞑子杀得片甲不留,边军的名声一直不算太好。
但如今不一样了!
他们刚才可是全歼了鞑子,救了在场所有人!
然而,令卢峰诧异的是,想象中百姓跪谢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一群百姓和军卒起初怔怔地看着卢峰等人。
尤其是对刚才杀人如麻的秦烈看了又看。
但很快,发现秦烈等人对卢峰的话都没反驳,发现这些刚才救了他们的人真的是大洪边军后……
一群人的脸上,竟隐隐出现了不屑和愤怒。
“谢谢几位军爷救了我和孩子……”
这时,被黄明几人救下的那女人,小声地弯腰感谢。
却不料,这一幕,直接令周围百姓和军卒炸了锅!
“谢他们干什么?我们成了这样,就是他们这些守堡兵的害的!”
“要是他们早点把鞑子要来的消息传回去,我们早就跑了,哪会被鞑子追上?”
“呜呜,我爹娘来不及跑就被杀了……你们这些狗堡兵,还我爹娘!”
“还有我的房子,都被鞑子烧了,你们赔我的房子!”
一群百姓愤怒地瞪着秦烈等人,叫骂不断!
而之前那被扇了巴掌的青年,在搞清楚秦烈等人只是守堡兵,且秦烈仅只是个管队后……
其立刻转变了脸色,带着刚才黄明几人拳打脚踢的军卒,愤怒上前!
“你奶奶个熊,吓死劳资了,原来你们都是守堡的,那特么不早说?”
“还有,那个领头的,你叫啥?秦啥?我看你活腻了是不是!敢打劳资,你知道劳资是谁吗?”
“我姐夫,是屯堡把总杜咏,杜把总!”
“就连我,也是堡寨里的亲兵管队!”
“你一个守堡的管队,特么你敢打我,你完蛋了!”
青年张牙舞爪,咋咋呼呼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嚣张地指着秦烈:“说你呢!就你!你给我过来!”
“你!”
卢峰等人见状大怒,刚想上前,却被秦烈摆手拦下。
秦烈上前,淡淡地看着青年:“你想怎样?”
“怎样?你打了劳资,劳资当然是要打回来!”
青年冷哼一声,看了眼卢峰身后目光愤怒的卢峰等人,却丝毫无惧,傲慢道:“瞧给你们牛的,不就是杀了几个鞑子吗?算个屁啊!”
“我姐夫是杜咏!我姐夫的妹子,更是白登山百总张渝山的弟媳!”
“你们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张百总!”
“我姐夫的面子,周围屯堡的把总哪个敢不给?你们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没错!”
跟在青年身后几名军卒,一脸傲慢,“识相的,就赶紧给我们管队认错!要是能让我们管队满意,说不定还能放你们一马,否则,你们以后死定了!”
听到这青年的背景,原本义愤填膺的卢峰等人,瞬间哑火。
卢峰有些脸色难看地凑近了秦烈:“秦管队,杜把总那边,我听说确实有这么一个做管队的小舅子……只杜把总没什么,但杜把总上面还有张百总,怕是不好得罪。”
“嘿嘿!”
看到卢峰凑在秦烈耳边的神情,那青年笑容越发嚣张。
“哼!现在你们知道劳资的厉害了吧?行了,别废话,你,赶紧过来,跪在劳资跟前,自己扇自己一百个巴掌,然后将我们安全送到屯堡,看在你们也算有点用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们计较!”
“否则,等鞑子退兵以后,我要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青年跋扈地指着秦烈。
显然,是要秦烈跪在他面前去自扇巴掌。
“你特娘别太过分!”
白彪等人闻言当即急了,怒视青年。
“切!”
青年不屑冷笑,阴鸷地看着白彪:“你特娘不服是吧?来人,给我打!打到他服为止!”
青年话音落下,瞬间,其身后就有两名军卒狞笑着上前,准备对白彪动手!
白彪勃然大怒,他本就出身绿林,哪里受得了这种鸟气?
当场拔刀冷斥:“你们谁敢过来试试!”
“白伍长,别冲动……” 黄明,杨风等见状急忙拉住白彪,生怕白彪冲动下惹出乱子。
“够了!”
突然,一道淡淡的,却饱含漠视众生的叹息,在众人耳中响起。
秦烈开口了。
他的目光扫过青年和其身后的军卒,扫过白彪和劝阻的黄明,杨风,扫过身旁神色挣扎的卢峰,和站在他身后紧握腰刀的孙三。
最后,再扫过一旁那唯唯诺诺搂着孩子的女人,以及周围一大片愤怒下,露出看好戏神色的百姓,军卒……
有那么一瞬间,秦烈突然就发现自己错了。
而且错得离谱!
就大洪边军这风气……
他曾经居然还想着要靠军功升迁,给自己寻一方立足之地?
他恪尽职守,不想让黄启挑出错来,日夜守着八个墩堡……
有意义吗?
他主动出击,要挣一份功劳,千辛万苦赶来救下这些百姓……
有意义吗?
边军按规矩办事,当然有意义!
可边军,若都是眼前青年这种忘恩负义,欺软怕硬之徒……
“你觉得你比我有背景,就可以枉顾救命之恩,踩在我头上肆意妄为?”
秦烈目光冷漠,一步步走向青年。
青年一怔,旋即大笑,对左右道:“这哪来的愣头青?他居然还想跟劳资讲道理?哈哈哈!”
“嘿,估计又是刚顶替上来的军户,傻不拉几。”
“哼,就是欠收拾,多教训他几顿就能分清大小王了!”
周围军卒不屑冷嘲,无人将秦烈的质问当回事。
“那如果……我真是鞑子呢?”
秦烈无视青年嘲讽,淡淡反问。
“你是鞑子?你是屁的鞑子!你们不都是伪装的吗?”
青年一脸讥讽,“瞧你那受气包的样,你要是鞑子,劳资还是天王老子!”
“哈哈哈……”
秦烈气笑了。
“方才你投降鞑子,卑躬屈膝,本管队记忆犹新!”
“你可以投降,本管队为何不可以?”
秦烈神色冷漠,杀气腾腾:“若做边军,要受你这等废物挟制,本管队何不做鞑子,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