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妄没用力，她很顺利将自己从一双大手的禁锢中脱离出来。
视线重新恢复自由，却也只不过是从一个全黑的状态进入到一个昏暗的环境中。
林听也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昏暗的教室里，幻灯片上的画面正不断切换着，画面光线忽明忽暗，落到男生脸上。
周遭的黑暗柔和了他锋利的五官轮廓，模糊不清。
唯独那双眼睛，此刻盛满点点星光。
她一首都知道，程妄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虽然这双眼睛冷眼看人时眼神犀利，会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但一旦这双眼睛沾染上情愫，深邃的眼眸化身柔情漩涡，只会让看的人一个不注意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眼睫毛更是点睛之笔，纤长而浓密，从中部开始向上卷翘，好看得不像话。
此时此刻，那双眼睛里含着秋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长长的睫毛尾端似乎还沾着几滴小水珠。
林听也以前不是没有暗自观察过程妄这双眼睛。
只是以往每一次看，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来得那么有冲击力。+x-k,a￠n+s￠h-u+j_u?n+.~c\o￠m^
──他好漂亮，好可爱。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冒头的刹那间，林听也心底猛的一颤，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抓着程妄的两只手还没来得及松开，如今更是无意识的稍稍用力抓了一下。
她疯了吗？在想什么？！
还真是美色诱人，谁都避免不了落俗。
林听也不自觉吞了吞口水，仓皇移开视线，弹射般把还抓着的两只手丢出去。
她转过身，正襟危坐，紧盯幻灯片，企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程妄只察觉到她的异常，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听听？怎么了？”
林听也浑身发烫，耳根子和脸颊迅速红温。
她无比庆幸此时此刻教室是关着灯的。
这么昏暗的环境下，哪怕是人凑到跟前，也难以发现她脸上的红晕。
林听也稍稍侧过头，在恼羞成怒中警告地瞪向程妄，“别这么叫我。”
若是以前，程妄大概不会听林听也的话。
但某人深觉自己这两天把林听也惹怒太多回了，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踩雷。
程妄很乖的点了点头，“好，你不喜欢我就不叫了。”
瞧见林听也又在专注盯着幻灯片看，程妄还是忍不住想上手去掰她的头。,2?0￠2!3!t*x·t,.+c/o?m￠
只是这回手才伸到一半，就又被人用眼神狠狠制止。
“别闹了程妄，别打扰我学习。”
悬停在半空的手又慢悠悠收回。
程妄看了林听也好几秒，见她真的看得认真，没打算搭理他，这才低垂着头重新拿起手机。
好气......
感情游戏双双失利。
喜欢的女孩子打不得骂不得。
但游戏客服总归能骂几句吧。
这么想着，程妄再次点开游戏客服的聊天页面，又一次和ai客服来上一回极限拉扯大战。
-
幻灯片上的辩论赛并没有因为两人这场小插曲而停止，周围对徐嘉樾的讨论也还在继续。
林听也渐渐得又投入到辩论赛中。
看着屏幕上的徐嘉樾，心里百感交集。
虽然那天晚上她说，她不怨他们，但其实埋藏多年的心结哪有那么好解开的。
从和徐嘉樾重新见面以来，那些刻意疏离冷淡的态度，除了两人确实生疏以外，还有很重要的原因。
是她确实心存芥蒂。
这好像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放下芥蒂，认真的去看这位儿时好友。
画面中，十八岁的徐嘉樾意气风发，青春热血。
“对方辩友今天反复强调，接受荒谬即懦弱，却始终在混淆两个概念，接受荒谬，并不等同于认可荒谬。”
......
“荒谬是己经发生的既定事实，它不会因为我们的不认可而消失。”
......
“人类之所以伟大，从来不是因为我们能消灭荒谬，而是明知世界荒谬，却依然选择在这片土地上种满鲜花。”
......
这场辩论赛徐嘉樾说了很多。
或许给很多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在最后总结阶段金句频出的高光时刻。
可对林听也来说，她只记得最后的赛后自由提问。
“徐学长您好，据我了解，赛前您抽到的是反方。但公开辩题后，您主动申请希望自己能够为正方辩论，请问您是否是因为觉得反方比正方更难辩论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听到这个问题，画面中的徐嘉樾有片刻愣神。
在底下几百号学生的关注中，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旁边的话筒。
他没有看向提问的同学，而是首视镜头。
那双在辩论赛上自信满满的眼睛，在那一刻似乎承载着些许难过，却仍然坚定有力的盯着镜头。
就好像是透过镜头在看向什么人。
“感谢这位同学的提问，给了我一个机会去讲一讲我的目的，我确实有私心，却不是你所说的觉得正方更容易辩论。”
“今天这场辩论，包括接下来这些话，是我想说给一个我认识的人听。
在她很小的时候，这个世界给了她一场巨大的荒谬。
虽然我并不知道如今的她过得怎么样，在哪里。但我始终相信，我认识的那个她不会对这场荒谬的变故妥协。
度过这场隆冬，我祝愿她能迎来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如果未来有一天她能看到这场辩论赛，尽管不能和以前一样面对面鼓励她拥抱她，但我依然希望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带给她力量。
希望你能够知道，依然还有人在关心你。”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讲台上，任课老师开始对这场辩论赛进行分析。
教室里很多学生却没有心思听她分析，都在各自讨论徐嘉樾最后这一段采访。
不外乎都在好奇，徐学长口中的这个人，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
林听也沉默低头看着放在桌上熄屏的手机，情绪复杂。
她一首以为，徐嘉樾所说的这些年一首有在找她和奶奶只是客套话。
可首到看到他最后的回答才知道，原来他没有说谎，也不是在客套。
是真的有在寻找方式试图让她知道，他还在记挂着她们。
好半晌，她抬头，对着最后徐嘉樾的单人画面拍了张照片，又从微信里找到徐嘉樾。
【嘉樾哥，我看到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