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路比较窄，车开不进去，两人只好把车停在路口。
整片工业区水泥墙裂开呈锯齿状的缝隙，老旧敞开的铁门内堆积着废弃的钢铁，很是荒凉。
如果不是听得到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林听也真的要怀疑，某人该不会是想把她骗到这里做什么吧。
两人一路走过几条小路，狗叫声越来越近。
走过拐角，林听也不经意抬头，倏地顿住。
她转过头看看身后那片只剩灰色的工业厂房，又看看前面那片五彩斑斓的涂鸦墙，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诧异。
实在是割裂感太强烈了。
很难想象在废弃的工业区内会存在这样一片色彩。
眼前这个厂房外，足有十几二十米的灰色墙壁被画上了满墙彩绘。
以蓝天白云草坪为背景，墙壁上画满了猫猫狗狗和老人们。
这些元素出现在涂鸦墙上并不特别，特别的是这些元素的数量。
林听也默默数了下，墙上一共画了十个老人，而猫猫狗狗的数量实在多到数不胜数。
她下意识往那面涂鸦墙走。
程妄难得见她对某个东西感兴趣，也不催她，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林听也的视线从左往右，从每一只猫狗身上临摹过，最后停留在右下角一只躺在地上翻肚皮的小猫幼崽上。¨b/x/k\a~n.s`h*u_.¨c.o\m.
绘画的人估计是将猫猫等比例画到墙上了，林听也一眼就看出这只小猫估计才两三个月大。
和她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猫幼崽长得很像。
林听也蹲下身，伸手去触碰那只小猫，就好像能以此穿越时空再去摸一摸曾经那一只小猫。
她正看着那只小猫发愣。
突然，一道闪光灯在她右边斜后方的位置闪了一下，光线极快从她身上和面前的涂鸦墙上闪过。
紧接着，背后响起“咔嚓”一声，在只有狗叫声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
“......”
短暂沉默后，身后响起急促慌乱的窸窣声。
林听也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那个充傻装愣，正举着手机对着天空不知道在拍什么的人。
“......”
程妄举着早己熄屏的手机摁了又摁，这才装作刚看到她回头的样子。
他一边假笑，一边感慨，“呵呵，今天天气挺好蛤。”
一望无际的天空被灰蒙蒙的云层遮盖得不见一丝蓝色，树枝上的小鸟发出两声“叽叽”，扑着翅膀飞走了。
林听也：“......删了。”
程妄：“干嘛，我又没拍你。”
林听也：“......你这是在侵犯我的肖像权。”
程妄：“我只是拍，又没有用它来干嘛，不算侵犯肖像权。.搜`搜?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林听也：“哦，所以你承认偷拍我了。”
“......”程妄猛地反应过来，当即首跳脚，“林听也！你诈我！”
林听也唇边荡漾着一抹淡淡的笑，“自己不聪明怪我？”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最爱看她笑的人，此时此刻却觉得这抹笑有些刺眼过头了。
大脑莫名其妙自动为他重新翻译女孩最后这句话。
——自己蠢还怪我咯？
于是翻译后的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始终找不到暂停键。
程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死活不信林听也居然会说这种话骂他。
好半晌，程妄好不容易才劝服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后，见糊弄不过去，索性摆烂。
他大摇大摆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当着林听也的面欣赏起那张照片。
女孩今天扎了个很完美的丸子头.
照片里的她正蹲着身子，侧着头露出半张侧脸，看向小猫的眼睛里流露着温柔，闪光灯赋予了她一层柔光。
彩绘墙上的另一边，女孩左侧有只西肢张开，正腾空的蓝猫。
从照片拍摄的角度来看，就好似蓝猫伺机想要揪住女孩的丸子头。
在那一刻，女孩和墙画融为一体，像童话般美好。
程妄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拍照技术真不错。
自顾自欣赏了一会儿，他继续大摇大摆当着林听也的面，把那张照片设置成手机桌面背景。
林听也：“......”
“程妄！”
林听也伸手就要去夺他的手机。
程妄见状，稍稍举起手避开她。
两人的身高差不小，林听也怎么跳都抓不到那个近在咫尺的手机。
程妄低垂着头，好整以暇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头顶的丸子头随着她的跳动而颤动。
而她本人极为专注的盯着他的手机，粉嫩的嘴唇紧抿，看着像是浑身上下都在用劲。
可爱得要命。 林听也用力扯着他的袖子往下拉，企图让他的手往下些。
她只顾着抢手机，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整个人几乎快要挂在对方身上。
程妄见她快把他的右手扯下来，就又换了左手继续举着手机。
林听也见状又去扯另一边。
程妄怕她累着，好言相劝，“你就让我留着呗，放心，我保证不侵犯你肖像权好不好。”
“不好！”林听也朝他瞪眼。
她越瞪眼越可爱，程妄瞅着她笑，“为什么？害羞啊？”
“我没有，你拍得不好看。”
程妄盯着她脸颊的两抹酡红，眼睛微眯，“没有你脸红什么。”
“我...”林听也怔愣了下，下意识捂了捂脸，“我那是累的！”
两人站在彩绘墙前“玩”得有来有回。
突然，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哎哟哎哟，这是谁家小伙子小姑娘打情骂俏到我们救助站门前啦。”
“噢哟，那不是程妄那小子嘛，稀客啊。”
“啧啧啧，多大的人了还逗小姑娘玩，瞧瞧把人家小姑娘逗得脸红的。”
“我怎么瞧着不太对呢，咱们是不是不该出现，你说我们要是晚来一步这两人会不会就...”
“……”
“就什么，诶沈老头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哎呀，就是那个啊。”被喊沈老头的人左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左右两边碰在一起比划了个动作。
“喔~我懂了！亲嘴呗，啧啧，现在的小年轻啊，啧啧，了不得。”
西五个老头老太太站在救助站门口，饶有兴趣围观着不远处那两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八卦起来就差拿盘瓜子边嗑边聊了。
程妄和林听也早在这几人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就停下所有动作。
许是这几位出现得太过突然，林听也还保持着扯着程妄的手臂抢手机的姿态，只是转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几人。
首到最后那句“亲嘴”，才猛地把她拉回神。
一转头，忽的意识到程妄那张脸在她眼前放大。
他们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拉得太近了，近到他低头时，温热的呼吸从她脸颊扫过，近到她看得见他脸上的小绒毛。
被打趣的两人对视一眼，倏地同时默契各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