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阿犀也自己挑挑。”太后找的师傅还没上门,今日没什么事,齐元元决定挑点布料,阿犀的衣服太少了。
“这是越绫,颜色素雅,上身柔软,适合做里衣或寝衣,这个是绸,过几日,天凉了,做个外衣穿正好,再用纱做个罩衣,很是飘逸呢。”
“嗯~啊啊”
“呀,小少爷喜欢呢。”秋水欢喜的说道。
“行,多做几件,日后经常进宫,阿犀也不能没有新衣服穿,在衣服上绣上犀角,也不用绣太大,就领口袖口绣的小小的就行。”
“是,回头就交代绣娘。”
“这是?”齐元元突然看向一叠薄薄的布料。
秋水有些无措,因为那个布料她不认识。
齐元元己经拿了起来,这是棉布?布料她不了解,只是刷视频看到过,古代应用比较早的是木棉?早知道要穿越,她应该死记硬背一些知识点的。
康姑姑上前解围:“这个啊,是白叠布,西北边疆进上的,粗糙些,做个鞋面什么的。”
白叠,棉花的曾用名。
“怎么以前没见过?”秋水问道,按理说,这也不是什么僭越的东西,怎么以前没在长公主府见过?
“这玩意早就有了,长公主不喜,宫里就没赐过,这次应该是太后娘娘给郡主的,虽粗糙了些,到底是个稀罕物,听说是一种花,经过很多工序制成的布,最巧手的织娘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得一匹。”康姑姑说的很随意。
“百姓们的衣料主要是什么?”
康姑姑一愣,随即回道:“京城的百姓多穿葛布,穷苦些的就穿麻布。”
“万户捣衣声?”
“呃,麻衣过水坚硬,需捶打柔软,穿了才舒服些。”康姑姑虽然不知道郡主问这个干什么,依然尽力解答。
长宁郡主出身高贵,身边的下人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只不过是品质差一些罢了。
“我想看看。”
看什么?麻布?康姑姑这位宫廷女官罕见的卡壳了。
季嬷嬷开口道:“要看麻布,恐怕得去齐府粗使那边找找了。”
“拿钱买一点麻布和葛布回来,我想看看。”齐元元突然来了兴趣,有一段时间她很喜欢看各类的手艺人的视频,看过一个从采棉花到纺棉线的视频,认真的看了好几遍,还收藏了,幻想着等她病好了,也就亲手实践一下,可惜在现代,她最后那几年离开医院的机会都不多。
麻布和葛布很快就买回来了,齐元元上手摸了摸,麻布扎手,葛布顺滑些,但并不怎么柔软。
余姑姑进宫之前的出身最苦,有些怅然的摸着那块麻布:“这还是细麻布,奴婢小的时候穿的都是粗麻布,冬天穿着漏风,夏天穿着扎肉,这粗麻布,我们家每个人才一身,我和两个姐姐要轮流洗衣裳,后来我的两个姐姐没了,官牙来买人的时候,我欢天喜地的跟着走了,想着无论是去哪里,总能有个吃饭的地,要是能有一身细麻的衣裳就更好了。”
现在还站着屋子里的几个女官,除了余姑姑,其余的最差的也是小康家庭出身,康姑姑更是家道中落的小世家之女,还真都没见过粗麻衣。
“余妹妹,如今你绫罗绸缎都穿过了,也是个有运道的。”
可不是嘛,她本身并不怎么精明,长公主喜欢她的沉默朴实,才把她留在身边,甚至在她明确表示不出宫嫁人之后,让她掌刑,图的就是她老实公正。
也是因为她的这份不精明,导致她听信妄言,让郡主姐弟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季嬷嬷,长公主是奴婢的贵人,肝脑涂地无以为报的恩人,再生之恩呢。”余姑姑说了一句。
没有针对,但是季嬷嬷知道,这个憨头怨上自己了。
余姑姑没跟着进宫,也没有康姑姑那么聪明,在康姑姑点明原因之后才明白季嬷嬷的小算计,心里对季嬷嬷的怨怼很深,当然她也怨自己,听信谗言,没有伺候好长公主的子女。
康姑姑八风不动,秋水缩在门口放缓呼吸,齐元元的城府不到家,在几人之间扫视了几眼,一时没想到原因,只是觉得余姑姑这话听着不怎么对味。
但是她没开口,她前世的妈妈曾经教过她一句话,抓大放小,优秀的管理者要善用人力,员工之间无伤大雅的竞争是要允许存在的,甚至要制造一些良性的竞争,要不然下属一块铁板,抱团取暖了,管理者还玩什么?
“余妹妹……”
“季嬷嬷,长公主说过奴婢憨首。”余姑姑打断季嬷嬷的话头,多说无益,郡主要留下她们,她感恩戴德,怎么赎罪都不为过,至于季嬷嬷,她不想评价。
“能找到这个白叠花或者种子吗?”齐元元开口打断气氛,问了一句。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估计都不知道。
“叫人出去打听一下,就说我好奇想看看,不必弄的人尽皆知的,实在不行,过几日我进宫的时候问问太后娘娘。” 季嬷嬷应声出去了,她毕竟跟着长公主久了,宫外的这些事情处理的更加得心应手。
康姑姑若有所思,郡主对季嬷嬷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那么她就有可操作空间的,用手段不行,如若季嬷嬷自己得不到郡主的欢心,那就不能怪她康寻了,她只要内院的管事权。
太后娘娘绝对不会把郡主按照普通的官家千金培养,日后会有各种师父来教导,培养郡主自己的心腹,外管事之类的人材,自己的优势就是来的早,郡主现在无人可用,能先混出几分感情来。
“行了,就这些吧,先可着阿犀的做,我还有衣裳穿。”齐元元挥挥手,命人端着布料出去,这些布料得送回郡主府做,绣娘们都在那里,齐府地方太小了,住不下长公主的全副陪嫁人材。
“奴婢给您和小少爷量个尺?”秋水更加恭敬的说道。
“量吧。”齐元元抬手道。
秋水小心翼翼的上前,这两天惊吓了几次,她才发现在她们眼里厉害无比的季嬷嬷,没有那么厉害,宫里的姑姑随时都能扒下她的脸皮,余姑姑也能阴阳怪气的说她,而郡主压根不会理她的那些尴尬。
秋水突然想起教导她们的王嬷嬷,那位才是长公主真正的心腹,如果不是王嬷嬷在长公主怀上小少爷之前突发急症去世了,郡主姐弟还会受如此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