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元不想让小孩子生活在恨意中，所以并没有跟阿犀说他小时候的事，准备等他大一点再跟他说，难道是王奶娘以前偷偷说的？
“皇舅舅都告诉阿犀了，他们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他们。\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快?”
皇上？
“皇舅舅都说什么了？”
“小时候的事情都说了，太子表哥还说了，生了阿犀的是母亲，养大的是姐姐，照顾的是外祖母和舅舅家，对齐家除了换不掉的血脉，没什么值得留念的。”阿犀认真的说道。
齐元元：“......”
皇上，太子，你们两个还真是父子！
“姐姐？”
“嗯？那阿犀自己怎么想的？”
“姐姐，阿犀不是小孩子了，能分辨出他们是不是真的喜欢我，祖父祖母看堂哥是看孙辈，看我和姐姐像看金子。”
小孩子都这么聪明吗？齐元元回想自己的六七岁，简首就是傻白甜本傻了，就算是活了两世，到了这需要处处小心谨慎的古代，她也觉得自己的长进不多，难道这就是顶尖的精英教育成果？
“阿犀是怎么看出来的？”
“有一次玩马球，太子表哥拿了一顶自己的赤金头冠作为彩头，第二名的那位公子就是那种眼神看着不属于自己的头冠。/w*a′x?s\w`.*c~o`m?”
见多识广也算精英教育的一种模式。
“对了，姐姐要把你的奶娘打发回庄子上去，怎么样？”齐元元跟阿犀商量道，御下，也是一种本事。
阿犀认真的看了姐姐一眼：“姐姐，是奶娘又犯错了吗？”
“她还犯不到我眼前来。”齐元元轻松的说道，郡主府的规矩严谨，主子不想见的人就能在偌大的府邸里隐身一辈子：“是她自己求了季嬷嬷，想带着你奶兄回家去。”
王奶娘没想到一句错话，让自己奶大的主子首接厌弃了自己，她的月银，待遇依是上上份的，府里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冒犯她，就是阿犀少爷对她虽不再亲近，但也是温和客气的，日常也常有赏赐，若只是王氏自己，便是在郡主府待到死也无妨，可她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没有亲戚长辈的扶持，没有父辈的教导，这孩子日后恐怕就是一个粗使的命。￠d·a¨n_g′y`u′e`d?u`._c￠o￠m′
“她家？”阿犀迟疑道，他身边的小太监早就打听清楚了，王奶娘当日仗着主子的势，落了小妾的胎，抢走了儿子，现在她回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阿犀少爷。”康姑姑端上一盘点心，接过话头：“郡主，奴婢来说吧。”
齐元元点点头，她倒不觉得话题为难，但是有些意思闺阁少女说出来难免隐晦。
“奴婢给少爷讲个故事吧，奴婢出身前朝的世家，未进宫之前家里就没落了，家里的堂婶嫁进家里十几年，终是厌倦了堂叔的不思进取，闹着要和离，家里无力给堂叔续娶，自然就不同意和离，堂婶打定了主意，闹的天翻地覆，甚至跟自己的远房表哥有了首尾。”康姑姑回忆那段时间的晦暗，叹了一口气。
“后来呢？”齐元元感兴趣的问道。
“后来，堂叔终于受不住了，就同意和离了，家里本就落寞，闹了那么一年之后更是破败不堪，可是，族里的一位堂姐的夫婿突然得了重用，眼见着前程光明，他提议，这些前朝世家应该互相照应，毕竟论起来都是姻亲，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堂叔和堂婶撕了和离书，又走到了一起，去世也葬在一起的。”
呃？这是什么神展开？
齐元元毕竟是大人，一下子就想通了康姑姑的讲故事的目的。
阿犀被故事带开了思路，追着问道：“姑姑，那之后呢？你们那些家族起复了吗？”
“自然没有，我们那些家族落寞的原因又不是因为我们不互相照应，长辈无能，小辈不济，一味奢靡，家风不正，一个家族不会是一下子就烂掉的，它内里早就污糟，我自小见多了那些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破烂事，早就下定决心不成婚，只有两条路走，出家或做女官，家里长辈不准我出家，否则宁可勒死我。”
阿犀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一口：“姑姑，刚刚说的不是奶娘的事情吗？”
齐元元跟康姑姑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姑姑的意思是，人尽夫也，父一而己。”
《左传·桓公十五年》有曰：祭仲专，郑伯患之，使其婿雍纠杀之。将享诸郊。雍姬知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其母曰：‘人尽夫也，父一而己，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将享子于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杀雍纠，尸诸周氏之汪。
“我的堂婶能因为夫家家族式微而和离，同样也能为了家族的兴旺而重新走到一起，这是现实，王氏一个娘家不得力的女子，打了妾室的胎，发卖了妾室，还能把儿子带到身边，凭什么？凭的是少爷，她的夫家祖祖辈辈都是奴籍，出身薛家，后来给了太后，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粗使，到了长公主这才给了个庄子上小管事的活，现在全家仰赖郡主和少爷，有王氏在，少爷才能知道他们是谁。”康姑姑语气平稳，一点嘲讽的意思都没有：“这几年，王氏的夫家每月都会送些东西给他们母子。”
“奶娘的夫家很聪明，奶娘回去会不会危险？”阿犀敏锐的抓住了重点，王奶娘在某种程度上代替过母亲的职责，他虽然不能重用她，但也放心不下她。
“少爷都看出他们聪明了，那只要他们没本事全家赎身出去，他们就算忍气吞声也会捧着王氏，因为只要她在，少爷的那点情分就在，若是王氏不在了，谁能保证少爷不迁怒？”康姑姑好整以暇的说道。
“日后，我们姐弟分家的时候，王氏全家都归到你名下。”齐元元笑着说道。
“分家？姐姐，你不要阿犀了？”小少爷没反应过来，紧张的追问。
“我们阿犀以后也要娶妻生子啊，那个时候自然要自己开府过日子啊。”齐元元笑着调侃弟弟：“阿犀，要不让舅舅给你提前定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