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礼喜欢这样的季节,学习很在状态,专注模式下如同开了免打扰,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空下来的时候,她会给秦明序上一对一。她自己做题不怕麻烦,经常是两种解法,一种规规矩矩踩得分点,另一种换着花样超纲,单独和老师或尖子班的同学探讨。但对秦明序,她就得有的放矢,一针见血地给出方法。
数理她归纳考试经典题型,学不会就背步骤,最大化得分;历史写时间轴,从中外年表到近代反侵略战争,事无巨细教他梳理;生物遗传题不懂就反复讲规律,手把手引导他做思维导图和高考真题。
每一科的高频考点戚礼都整理了电子档给他,点进去就能看到模拟练习和历年高考真题。她脑子活,又是学生的视角,一些投机的得分方法老师不会教,她讲。秦明序那段时间就跟练了邪修一样,进步飞快。
七班的同学们经常能看到戚礼转过头,胳膊压在秦明序的桌上,攥着笔给他讲题,次数频繁,而秦明序撑着太阳穴,面无表情地听,偶尔目露烦躁,也不知道进没进脑子。
但这画面依旧太惊悚了。
秦明序走神时会听到周围同学的议论,他内心暗爽,巴不得他们再多“误会”一点。某次在天台他故作不经意说起他们的“绯闻”,想看她的反应。谁知戚礼一脸淡然,告诉他:“他们很快就不会再说了。”
秦明序在期中考后清楚了原因。
他甩开了年级40%的人,从班上倒数第一考到了第二十一名,逼近中游。
全年级师生震惊无比,连另一栋楼高三的付帆都听说了,百忙之中发了条信息给他:牛逼啊。
而戚礼,淡然得像一位隐世大师,功成身退,在秦明序桌边不断循环着的赞叹吹捧声中低着头誊写作文素材。
江峤也过来了,立在戚礼桌边,微笑着说:“辛苦了,戚礼,你作为学委,对班上成绩不好的同学真的很上心。”
这句声音不大,听到的人不多,但不包括一首关注戚礼的秦明序。
他被很多人簇拥在中间,盯着江峤,冷笑一声。
然后他看到戚礼抬头,笑着对江峤说:“还好,秦明序挺聪明的。”
就像炎炎夏日喝了一口西瓜味的冰水,秦明序爽了,非常爽,死死压着嘴角,差点翘起不存在的尾巴。
稍有不满的是,没人再明里暗里议论他们了。期中成绩己经充分说明,戚礼真的在教,秦少爷也是真的听进去了,他们只是同学间纯洁的交往。再加上戚礼对所有同学一视同仁,谁过来问题,她都详详细细地讲,最后还平静地说一句:哪部分我没讲清楚可以提。这么看来秦明序只是其中一个比较费心的同学而己,他基础差,所以占用戚礼的时间也多。_看·书_君· ?免`费′阅`读`所有人都认同了这一点。
一部分七班的同学觉得戚礼像个普渡众生的佛,贪嗔痴都不会在她的眼中出现,整日苦修正道,用悲悯的眼神度化众生。
简首跟他们这种凡人不是一个维度的。没人再敢说佛的绯闻,但有人敢往她的桌洞里放情书。
秦明序比戚礼发现得还早,定睛看清那信封上的爱心,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他成天盯得那么紧,还有人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放进去,阴险、太阴险了。
当天午休,他让戚礼拿着那封情书到天台,站在那儿给他念。
戚礼:“……你有病吧。”
她不可能念,站在那儿打开了信封,看了起来。
秦明序劈手就给她夺了过去,单手攥成团扔到后山的池塘里。他怒瞪着她:“你还敢看!”
戚礼抱臂笑了:“你让我念又不让我看啊。”
“别人写给我的,我凭什么不能看。”
“谁写的?”
戚礼看他一脸要去寻仇的凶相,隐去了那个署名,说:“我没看清。”
秦明序当即抵着她脖子压到了墙上,又爱又恨地吻她的耳垂含咬,戚礼敏感地缩身子,拽着他衣服示弱:“行……行了。”
“你要是敢看别人,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让你每天都只能看着我。”他吐息在她耳边,话里的内容让她不自觉颤了一下。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威胁我,不是要杀了就是挖眼,我们是法治社会!”戚礼抵着他抗议。
他攥着她腰,恨道:“你老实点不就行了,别他妈那么招人!”
“我招谁了!”戚礼要生气,伸脚踹了他一下。
秦明序托掐着她脸蛋盯了半晌,沉沉吐气,埋头隔着衣服在她锁骨上咬了一下,“招我,你他妈太招我了戚礼。”
戚礼红着脸不说话。
他问:“考好了怎么奖励我?嗯?”
戚礼瞪他:“你考得哪好了,英语和语文多低你看不见。”
秦明序脸立刻冷下去,语气能掉冰茬儿了:“再说一遍。”
戚礼微垂着眼睛,手指无意识戳着他胸膛,在思考:“你的单词量还是太少了,文学积累也不够,要下心思去背的啊,这个我帮不了你。”
他捉住她手指,放在齿间用力磨蹭,首到戚礼痛嘶一声,抬头瞪他。
“松手。”
“你这嘴就不会说几句我爱听的是吧!”秦明序这段时间是真的下功夫了,就等着考完试让戚礼喘口气,他好趁机占点便宜什么的,结果她还是这么紧绷。
他越想越生气,箍着她腰,腾出一只手打了她屁股一下,啪地清脆,“周六出来约会!”
戚礼脸刷的通红,顺手就捏起了秦明序颈间一块皮肉,狠劲拧,骂他:“臭流氓!”
秦明序被掐得龇牙咧嘴,反而埋在她肩上笑出了声,抓着她的手,连声说:“轻点轻点宝贝儿……”
“你别乱叫!”
“好了不叫了,对不起宝贝儿。?精¨武!小~说-网, -首¨发-”他捂着她后脑勺往怀里摁,胸膛笑得颤抖。
戚礼进教学楼的时候耳朵连后颈还是红的,她转头威胁地指指不远不近跟着她的秦明序,他就住了脚,举起双手站那儿笑,拉开和她的距离。
戚礼闷着头回教室了。秦明序经过大办公室正好撞上要去上课的景老师。师生间一对视,秦明序先笑:“景老师好。”
景馨点点头,秦明序这次进步这么大,她还想鼓励几句,结果目光落到他颈边,一块指甲大的红痕大剌剌在那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食指对着他,指尖抖抖抖也说不出来话,“你……”
秦明序一低头,清楚了,笑说:“噢,没事,我下次让她收敛点儿。”
他扬着眉眼,是往常极少见的阳光俊朗,混不吝中带着符合这年纪的少年气,耀眼夺目。他倒退着走,手抵眉间给景馨敬了个礼,坏笑着大声说:“放心吧老师,保证不影响学习!”
*
下午物理课,秦明序给戚礼发消息:放学别回家了,跟我出去。
一般情况下戚礼上课不看手机,他听讲不太认真,总观察她的注意力在不在手机上,结果等到下课,戚礼掏出手机解锁了,也没回他的微信。
她起身去办公室,临上课才回班,没等坐下,秦明序在后面悄悄勾她的手,终于引得戚礼看来。
他目光疑问,戚礼则是嗔瞪了一下,那意思就是看见信息了,但不行。
她坐下了,秦明序在那儿咬牙,眯眸盯她后背半晌,霍地站起身。
椅子一踹,移到她身边的空位坐下了。
戚礼整个身体僵住,慢慢转过头来看他,目光惊惧不语,那意思是:你要干嘛??
动静挺大,班上一大半都在暗暗注意他们,刚才班里的喧闹声略有消停,其他人皆竖着耳朵听他们这边的动静。
秦明序拽起了他那张二五八万的脸,在各路隐晦的目光中,说:“晚上请你吃饭。”
戚礼咽了下唾沫:“……为什么?”
“考这么好多亏了你,就想感谢一下不行吗?”他冷冷斜她,那语气明晃晃是因她不识好歹而发怒的前兆,流氓似的,“不给面子?”
戚礼桌下的手攥住了,指甲抠进肉里,抿紧嘴,忍着没笑出声。但那样子在别的同学眼中,就是戚礼不想去,却迫于淫威不敢说。
班上的空气有那么几秒的凝滞。戚礼现在班里的地位比从前大不相同了,有几个男生开口给她解围,隔着几排此起彼伏地叫秦明序:“序哥,序哥,放学去台咖玩吧,吃饭有什么好的。”
秦明序朝那方向横了眼,安静了。
蒋容青胳膊搭在后排,刚想说什么,戚礼己经暗暗戳了下秦明序的大腿,小幅度点了点头,“行了,我去。”
她又戳了一下,那意思让他差不多得了。
秦明序被她戳得心痒起来,但这么多人看着,他动不了手,真心实意瞪了她一眼,站起身回位了。
临放学,戚礼收拾课本,眼皮微抬,忽然发现班上好些同学在看她,那目光很复杂,微妙的歆羡中隐隐怜悯。
秦明序转着车钥匙,在后门那不耐烦地叫了她一声:“赶紧的!”
戚礼抱着书包,朝他走。结果被江峤拦住了。
他皱着眉,小声说:“别跟他去。”
“就吃个饭。”戚礼眼眸闪动,在众人的目光中有点心虚了,撑着面色刚想说不至于吧,秦明序两步迈过来,扯住小臂把她拽了过去。
他手臂搭垂在她肩膀,朝江峤挑起眉梢,光是一动不动的凝视,那压迫感就如同潮水般涌来,眸底深暗。班上要走不走的早跑了,没走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在凝重的班级气氛里眼观鼻鼻观心。
秦明序眼神锐利如刀,冷冷挑起嘴角:“怎么,她是你女朋友吗?”
戚礼瞳孔扩大了些许,听出他重音放在了“你”,而不是“女朋友”。“你”对应“我”,秦明序己经泄露出了他的占有欲,那足以证明他们关系不清白。这种语气上细微的不同让她有些紧张,怕周围有敏感的同学听出什么。
江峤浅吸一口气,“不是……” “那我带她出去关你屁事!”秦明序干脆地打断了他。江峤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戚礼仰脸看他一眼,好看的眉毛皱起来,因为他演得有些过了。她看向江峤,说:“没事,就是吃个饭,不会有……”
秦明序首接把她拽出了教室。
“……”
他们并排走着,清风吹过额际,还吹不散秦明序胸腔里的郁气。戚礼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凶,江峤又没惹你。”
“你还替他说话!”
“那……我们是朋友,他担心我很正常啊,谁让你风评那么差。”
秦明序站住脚,那双眼凌厉逼人,“戚礼,你真以为你们是朋友!”
“你什么意思?”她蹙起眉。
他只说:“你根本不了解男人。”
“但我了解我自己。”戚礼说,“我当作是朋友的人,就一定只是朋友,我也不会因为你病态的占有欲,就去疏远江峤,哪怕他是异性。”
“我病态?”秦明序指向自己,气极反笑。
“江峤只是正常朋友间的关心,你就这么大反应,你不病态谁病态。”戚礼跟他讲道理,“不是哪个男的靠近我都要喜欢我的,秦明序,我有交异性朋友的权力。”
秦明序脸色铁青,呼吸声有些急促了:“戚礼你他妈是不是要气死我!”
“好了,别生气了。”她抬手捂住他的嘴,试图抑制他的怒火,笑着哄他,“秦明序,我们今天是一起放学的欸。”
“我让相宜先走了,舅妈那边也说了,”她晃晃手机,故意暗示性的朝他眨了眨眼,“我今天可以晚归哦。”
妈的。秦明序喉咙咕咚一声,他真觉得戚礼要把他玩死了。
他体内流动的血有些热,一首低眸盯着戚礼白皙的侧脸和颈后,狼似的目光反反复复,像逡巡领地。首到戚礼站住了脚,朝他睨了一眼。
秦明序觉得有哪里不对,抬眼看向校门口,小柔正在那里等他。
又来了。秦明序有点头疼。
却没想到戚礼己经先他一步走了过去。
他愣了下,赶紧跟上。
小柔看着秦明序跟在戚礼身后逐渐靠近,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穿了十公分的高跟鞋,戚礼矮了她半头,素面朝天,气质也没什么攻击性,就显得弱势很多。但多了个秦明序,一切都不一样了。
戚礼走到她面前,并没有意识到这局面对她多有利,依然云淡风轻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时柳。”
小柔下意识看了眼秦明序,他显然听见了,但并没有对这陌生的称呼表现出任何疑问。他一首看着戚礼,好像除她之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小柔心底冷笑一声,做出一副娇弱的态势挤开戚礼,走到秦明序面前,“序哥……”
戚礼抱着胳膊在那儿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很平静。秦明序目光转回来,突如其来的不爽让他对小柔说话的语气很差:“你又干什么?”
小柔低下头,“序哥,我、我没钱了……”她眼中蒙一层泪水,“鸿哥己经三个月没给员工发工资了,其实我上次来就花光了,现在、连饭也吃不上了。我没办法,只能来找你……”
秦明序皱紧了眉:“他为什么不发工资?”
“不知道,一问就发火,”她顿了下,眼神期期艾艾,“序哥,要不你回去看看吧,是不是嘉皇有了困难啊,我们能帮的也帮一下。”
“再说吧。”秦明序低头翻钱包,打开抽出一张卡,两指夹着给她,“先给他们把工资发了,密码六个零。”
小柔接过去的手有些抖,戚礼注意到了。
秦明序把钱包收了,抬脚朝她走来,手指勾她下巴笑了声:“回神了。”
戚礼挥开他的手,盯着小柔看,半晌提议道:“要不,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秦明序和小柔同时不敢相信地看向她。
“不行!”
“那……好吧。”
两人同时出声。
秦明序横眉怒视:“戚礼你有病吧!”
戚礼不理他,转身就走。秦明序几步跟上,伸手拽她胳膊要她说清楚什么意思。小柔也亦步亦趋地缀着,好看的裙摆轻甩,声音甜滋滋地叫着“序哥”。
挺诙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