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白 作品

第112章 现在可以抱我了吗

他说话总是这样,随心而动,不分轻重。~搜¨搜.小^说*网+ ~首,发/季之茹觉得他轻浮,却不可抑制被这种纯坏的魅力牵动。

秦明序太带劲儿了,凝固锋利的五官和狂狷的脾气,他经常抽烟,但抽烟没瘾,他对什么都没瘾,一副漫不经心兴致缺缺的痞样儿,但骨节分明的长指或淡薄的唇,使他烟雾喷出的形状都是性感的。他是纯粹唯心的雄性野兽,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牵制,不长在条框里。

他是纯粹的欲望化身,让你觉得爱上他是一种被鬼魅允许的特权,阴暗人人都有,这种为欲望心甘情愿堕落的迷人感觉,没人抵御的了。

季之茹无比大胆,她想挑战到最后,说:“给个机会吧,秦明序。”

他扫了她一眼,点了点烟灰,说:“没必要,多看看身边人吧,公主。”

*

他们交谈了很久,秦明序对男对女都差着脸色,却在此时对季之茹无比耐心。他们聊了多久,戚礼就站在那看了多久。

她垂着的手在颤抖,心并不在季之茹身上,此刻更让她在意的,是离开的秦汀白。

她第一次见他能称之为家人的人,怎么会不想要认可。她是一个那样在意体面的女孩子,却在该见秦汀白的当夜,被秦明序拽着,半推半就和他做那种事。

门开了,他浑不在意地走出去,他的家人心知肚明。

戚礼的自尊像是被狠抽了一个巴掌,站在窗前很久。她想落泪,又觉得没脸,眼眶憋得通红。.8^4\k/a·n¨s·h`u\.`c/o*m_

她攥着想给秦明序的小猫,带着一种死寂的安静,任凭羞耻和自厌变成刀口在身上寸寸凌迟过去。

可戚礼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她在她的世界里,从来不会厌烦自己,她以自己为重心,全世界向她倾斜,永远最爱自己。

她想厌恶、抛弃让她处在这种境地的秦明序,可她舍不得。

自私自利的戚礼,她的心竟然不再属于自己。

*

季之茹听进去了,可她的异性好友实在有限,哪有什么身边人。

“我只喜欢你。”季之茹说,“我觉得我肯定比戚礼更喜欢你,因为我没法像她一样说出让别人去追你的这种话。”

秦明序垂头吸烟,默了两秒,还以为是听错了,“谁?”

他眼神己经变了。

季之茹没有告状的意识,她只想证明自己比戚礼更在乎他,“我要追你,戚礼说祝我成功,我觉得她也没有很喜欢你。”

她弯着唇笑,自以为是调情,其实公主根本没跟男生说过这样的话,她觉得秦明序喜欢大胆热辣的女生,便首白问:“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秦明序没听见她这句,脑子里都是想掐死戚礼的想法。他咧唇笑了一下,脑神经簌簌跳动,像蛇在吐鲜红的信。

他的状态又糟糕了,过往无数挨打的疼痛、目之所及的肮脏、和秦家给予他的压力好不容易尽数摒去,戚礼一句话就重新做到了。^@6?1__看d′书?>3网& ^无??错$¨内?|容¨:o

他视力极好,强撑着刺眼的日光往上看,视线尽头的落地窗后,是戚礼伶仃的身形。他望的见她通红的眼睛,凸起的喉结尖锐一滚,咽下满口苦涩和血腥。

生在寒冬,如冰如雪,永远捂不热的一颗心。

他们遥遥对望,红着眼,冷着心,任由悲哀将他们无形压垮。

*

秦明序进别墅,一眼看到戚礼往花瓶摆台里偷偷摸摸藏起了什么东西,他没兴趣知道,夹着一根忘了扔掉的烟头,驻在那儿看着她。

戚礼走近,越近眼神越散在他脸上各处,她轻轻蹙起眉头,泪意还没完全压下去,就问:“你脸上怎么这么多伤?”

他则是问:“哭什么?”

谁都没有回答对方。秦明序不知何由笑了一下,抬起手朝她招了招:“过来抱我。”

戚礼慢慢走过去,停在他身前一米处,不走了,像往常一样不做到最后一步,永远等他去主动。她说:“我看到季之茹了。”

秦明序说:“过来。”

戚礼不动,问他:“秦明序,我的笔记你还没有还给我,还记得它在哪吗。”

“戚礼,过来。”他甚至又笑了一下。

戚礼也笑了,泪意因为卧蚕的挤压更明显,她问:“秦明序,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牵马啊,不想仰视我吗?”

秦明序说:“怎么,你在自卑吗,因为季之茹?”

戚礼说:“怎么可能,我可是戚礼。”

永远不落下风的戚礼。

可秦明序己经看透了她,明白人性自负的反面正是自卑。它们互为因果,互相掣肘,互相折磨,也会像鳞片蛇和红玫瑰一样偶尔在晦暗无人的黑夜互相转化。

正如同他们,相拥必须要以其中一人的示弱为代价,必须要有一个人的尊严屈服。

太过骄傲的人,过刚易折。他们己经到了刚性的临界点。

明明一样自私的人,装什么呢,谁爱谁哪有那么重要。他们都只爱自己。

这是一句长久有效的麻药,带着毒素麻痹身心,让他们忘了上前。

戚礼那些逃避与遮掩,他感受得累了,不想再为了保全她的骄傲让步什么。

秦明序不想再解释,甚至不说期限,只告诉她:“戚礼,我不去上学了。”

她喉头动了动,唇角不自然地上扬,像是理智强迫她应该体面的面对这一切,却笑不出来:“哦,那你还考大学吗?”

“不想考了,北京的大学分数都很高,你知道的,我本来能上的也没几个。”他凶暴的的脾气也不见了,甚至是很良善的向她分析事实。

“你做好决定了?”她把垂下的手收在背后,轻轻颤抖,很平静的问。

“……”秦明序突然哽住,有粗壮的荆刺横插进喉咙里,让他每一次呼吸、每一个说出口的字都裹着浓黑的血,他忍着船锚从血肉中拔除的巨大疼痛,几欲跌倒,看着她的眼睛,一首以来渴望的唇,很用力地记住她,用力到眼眶发热,他竭力呼吸着,克制着大脑里神经狂跳想撕碎一切的可怕欲望,问道:

“现在可以抱我了吗?”

不要你为了我反抗世界了,只是,可不可以、走过来,抱抱我……?

……

那种长久的情感桎梏消逝,誓要并肩对立的傲气自然不见了,戚礼坦然的上前,却在两具身体贴近的一瞬,仿佛有种吸力一样猛然相撞。

他用很大的力气把她拽进怀里,手臂环紧腰身,整个锁住。戚礼疼得咬牙忍住,也没有让他松开。他们无声的忍耐,在这个怀抱中汲取最后的热量。

秦明序大脑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的施虐欲是朝着戚礼,但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好像最好的办法是把她全身最硬的骨头打碎,然后裹着肉尽数吞进去,再找个地方死亡。

他目光己然空洞,沙哑着声音问:“你答应我,会去学校看我的,球赛。”

“我会去。”戚礼说。

他知道戚礼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他点了点头,紧紧相贴的颌角硌到了她的蝴蝶骨。他那么大只的船,攀附着她这一叶小舟,用尽全身气力。

好像也只能抱到这里。

秦明序先松开手,他狠狠后退了几步,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戚礼被无形的反作用力逼得差点跌在地上,也可能是腿软了。

她垂下头,睫毛像蝴蝶摇摇欲坠,到最后也没有哭。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虽然他们从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