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陈仓暗度奇谋展

第一折 陈仓道勘察地势

泰始二年十月初三,秦岭北麓的风裹着砂砾扑打在姜维的铁面甲上。他勒住汗血宝马"赤电",马蹄踏碎一块风化的秦砖,露出砖面模糊的"陈仓"二字。鹰嘴崖下的栈道如细蛇缠绕绝壁,每隔十步便有一处箭垛,显然是曹魏近年加固的防御工事。

"将军,这栈道最窄处不足两丈。"张虎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他的铁枪指向谷底,"若敌军居高临下掷石,我军连转圜余地都无。"姜维摘下头盔,任由被汗水浸透的黑发披散,指尖抚过崖壁上苔藓覆盖的箭痕——那是建兴六年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留下的旧伤。

阿莱娜的狼头刀劈开一丛荆棘,露出树干上刻着的魏军方阵图。"每隔五里一个烽火台,"她用刀尖敲了敲树皮,兽皮靴碾过脚下的弩箭残骸,"邓艾把这里修成了铁桶阵。"这位西羌女将的耳坠随着动作轻晃,那是用狼族勇士的指骨磨成的,在阳光下泛着惨白微光。

迷当牵着战马走来,马鞍上的青稞袋漏出细流,在黄土上画出蜿蜒的生命线。"我西羌铁骑擅长旷野奔袭,"老首领的羊皮袄散发着酥油香气,"可这鬼地方连马都转不开身。"他吐了口混着沙粒的唾沫,腰间的熊爪护身符撞在马鞍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姜维展开缴获的布防图,朱砂标注的飞虎谷像道狰狞的伤口。"粮草放在谷中,看似疏漏,实则诱敌。"他用银枪在沙地上画出谷口地形,"两侧峭壁如刀削,中间通路仅容三马并行,若遭伏击..."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松枝断裂声,三名斥候押着个蓬头垢面的牧民走来。

"启禀将军,这老丈说有重要军情。"斥候呈上半块发霉的饼子,饼底印着"陈仓卫"字样。牧民扑通跪地,浑浊的眼睛盯着姜维腰间的武侯剑:"汉军老爷,飞虎谷的粮草堆下埋着三十口大缸,缸里全是硫磺!"

阿莱娜的刀立刻架在牧民脖子上:"怎知你不是魏军细作?"老人颤抖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烧伤疤痕:"小人是飞虎谷的石匠,上个月因偷听军机被烙伤。邓艾要炸谷口,用粮草诱你们入瓮!"

姜维扶起老人,解下自己的水囊递过去:"可知道谷北的采石场?"老人喝了口水,喉结滚动:"那是蒙恬的旧矿,三年前塌方封了洞口,小人曾见过魏王派工匠进去过。"姜维与阿莱娜对视一眼,后者从靴筒抽出羊皮地图,上面用狼毫标着"飞虎谷-采石场暗渠"的虚线。

是夜,月黑如墨。姜维带着十名亲兵摸到采石场入口,腐叶下的洞口爬满蛛网。张虎点亮火把,火光照亮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映出斑驳的秦军箭镞。"将军,洞顶有流沙层。"一名老兵用刀柄敲了敲头顶的砂石,几粒细沙落在火把上,溅起微弱的火星。

姜维拾起一块刻着"甲"字的断剑,剑身上的秦篆已被磨平:"蒙恬当年用此洞藏甲,必然后路。"他突然踢开脚下的碎石,露出半幅锈蚀的铜车马器——那是秦军辎重队的标记。阿莱娜蹲下身,指尖抚过车器上的云纹:"地道至少有二十年未用,要挖通需百人之力。"

姜维将银枪插入地面:"明日起,每日派十队士兵轮流挖掘,每队携带鸣笛,听见三声短哨立即撤退。"他转头望向洞口外的星空,赤电在远处嘶鸣,"告诉伐木队,造船的声响越响越好。"

第二折 西羌铁骑诱敌计

十月初五,陈仓南门的伐木声震得城砖簌簌掉落。阿莱娜站在三丈高的木架上,狼头刀精准劈断碗口粗的松木。她的西羌战裙浸透汗水,露出小腿上的狼形刺青——那是成年礼时用狼血纹的,每道伤痕都代表一场胜利。

"把原木堆成船形!"她用生硬的汉话大喊,指挥羌兵将原木捆成木筏。三名士兵抬着假船头经过,船身上用红漆画着巨大的"汉"字。城楼上的魏军斥候揉了揉眼睛,误以为汉军真在打造楼船。

王经在城楼踱步,手指叩击着女墙。这位雍州刺史的蟒纹玉带扣擦过城砖,留下细微的刮痕。"造船需三月,姜维却在十月伐木,分明是虚张声势。"他望向飞虎谷方向,那里的炊烟比往日稀薄,"传我将令,飞虎谷守军每日只许升三缕烟,务必让汉军以为粮草充足。"

与此同时,迷当的铁骑在子午谷口掀起三丈高的尘雾。五千匹战马分成五队,每队百人举着不同番号的汉军大旗,在谷口来回奔驰。张虎故意让新降的蜀兵暴露在魏军视野中,他们的衣甲上还沾着祁山堡的血渍。

"将军,魏军斥候来了!"一名羌兵压低声音。迷当猛地勒马,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踏碎一块魏军界碑。他从腰间扯下酒囊,仰脖灌了口青稞酒,酒液顺着虬结的胡须滴落,在阳光下宛如琥珀。

斥候飞马回报王经:"启禀大人,汉军先锋是姜维的副将张虎,旗下有蜀兵、羌兵混杂,旗号混乱!"王经皱眉,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子午谷:"姜维想效仿韩信暗度陈仓?传我命令,抽调一万精兵,由陈泰率领,务必在子午谷北口设伏。"

深夜,采石场内烛火摇曳。姜维握着凿子,亲自在洞壁刻下进度标记。一名士兵突然低呼,洞顶坠落的碎石擦过他脸颊,在火把下显出暗红色——那是陈年血迹。"都打起精神!"张虎的铁枪戳进岩壁,"将军说了,每挖通一丈,赏酒一壶!"

子时三刻,洞壁终于传来空响。姜维用银枪撬开最后一块巨石,腐叶与硫磺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他点亮火折,借着火光看见谷内的粮草堆——整齐的草垛间,隐约可见青灰色的陶缸。"是硫磺缸,"他握紧火折,"通知阿莱娜,明日丑时点火。"

第三折 地道奇袭焚粮草

十月初六,丑时正。陈仓南门的柴堆准时燃起,火光照亮了阿莱娜冷冽的脸。她举起狼头刀,刀身映出城楼上王经的身影——后者正指挥士兵搬运滚木。"再添柴!"她大喊,羌兵们将浸了油脂的芦苇抛入火中,火焰腾起十余丈,将夜空染成血色。

王经望着城下的火头,冷笑一声:"果然是声东击西。"他转身摘下挂在墙上的铁胎弓,弓弦拉动时发出牛筋断裂般的声响。"传我命令,待汉军靠近护城河,便用床弩射燃烧弹。"他的靴跟碾碎一只爬过女墙的蝎子,"让姜维尝尝陈仓城的厉害。"

地道内,姜维用湿布捂住口鼻,带领士兵将陶罐推向前方。"霹雳火"的陶盖刻着八卦符号,那是汉中工匠参照武侯八阵图改良的。他掏出怀表,表盘上的铜雀图案随心跳微微震动——这是诸葛亮临终前赐的武侯表,此刻指针正指向丑时三刻。

"动手!"姜维掀开陶盖,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地道。士兵们用浸了水的皮甲裹住陶罐,推向地道出口。当第一个陶罐滚入飞虎谷,硫磺遇空气的瞬间爆出蓝色火焰,草垛腾起的火舌瞬间吞没了巡夜的魏兵。

"粮草堆起火了!"谷内传来慌乱的喊叫。姜维握紧银枪,听见王经在南门气急败坏的喝令。地道出口的碎石被热浪冲开,他第一个跃出,枪尖挑飞一名提水的魏兵,大声喊道:"焚其粮草,断其筋骨!"

王经在南门望见飞虎谷火光冲天,手中的铁胎弓应声落地。"中了姜维的奸计!"他扯下头盔,露出鬓角的白发,"快!回援飞虎谷,务必保住粮草!"五千魏军刚跑出城门,就遇见狼狈逃来的谷中守军:"大人,汉军从地下钻出来了!"

迷当的铁骑适时杀出,马蹄踏碎秋夜的寂静。阿古力的狼头刀劈开魏军先锋的盾牌,刀背上的倒刺勾出半片肺叶。"西羌铁骑在此!"他的吼声惊飞了栖息在谷口的夜枭,"降者免死,逆者喂狼!"

王经勒马转向城西,却见张虎的连弩队已封锁退路。改良后的连弩一次可射三箭,箭镞涂着羌地的见血封喉毒。"将军,我们被包饺子了!"亲卫的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穿透他的咽喉,血珠溅在王经的蟒纹玉带上。

姜维策马而来,银枪在火光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王经,你我曾在祁山堡论过兵法,"他的枪尖停在对方咽喉三寸处,"可曾想过今日?"王经望着四周被火光照亮的汉军旗帜,突然想起战前邓艾的叮嘱:"若事不可为,便降。"他翻身下马,跪伏在姜维马前。

第四折 渭水伏兵显身手

正当姜维接受王经投降时,渭水上游传来战鼓声。邓艾的楼船舰队顺流而下,每艘船头都装着冲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邓士载果然沉得住气。"姜维握紧武侯表,指针指向寅时初刻,"传我将令,伏兵尽出!"

渭水两岸的芦苇丛中,两千汉军士兵掀开盖在连弩上的草席。改良后的水上连弩用青铜齿轮驱动,底座装有铁锚,可固定在河岸岩石上。"瞄准船头!"校尉的令旗挥下,五百张连弩同时发射,箭矢破空声如群鸦惊起。

邓艾站在主舰甲板上,手中的酒杯突然震颤。他看见先锋船的船篷被射成筛子,士兵们的惨叫声混着江水声传来。"不好!有埋伏!"他转身想下令撤退,却见下游驶来数十艘火船,船头立着手持狼头刀的西羌女兵。

阿莱娜站在火船船头,狼头刀挑起一块燃烧的油布。"邓艾!尝尝西羌的烈火!"她大喊着割断锚绳,火船如离弦之箭冲向楼船。邓艾的瞳孔映着逼近的火光,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在汝南见过的黄巾火攻,那时他还是个屯垦的小吏。

楼船躲避不及,被火船撞中侧面。浸了鱼油的船帆瞬间起火,火势顺着缆绳蔓延至整个舰队。邓艾被亲卫拖进小艇,回头看见自己的帅旗被火舌吞噬,"邓"字被烧得只剩"阝"部。渭水上空浓烟蔽月,汉军的喊杀声中,他听见姜维的声音:"邓将军,别来无恙?"

姜维站在河岸高处,望着败退的魏军露出苦笑。阿莱娜的火船队已追出十里,水面漂满燃烧的残骸。张虎递来水壶,壶身还带着体温:"将军,邓艾主力未损,怕是要去投奔钟会。"

姜维接过水壶,却没喝,而是浇在银枪上。枪尖的血珠混着水痕,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宛如泣血。"钟会的兵器还在函谷关,"他望向东方,那里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我们要赶在他前头。"

第五折 战后筹谋定乾坤

陈仓城破的捷报用八百里加急送往汉中时,姜维正在城头擦拭银枪。阿莱娜递来的热粥已凉透,上面浮着一层油皮。"伯约,你三天没合眼了。"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手指划过他眼角的细纹。

姜维抬头,看见城楼下的西羌铁骑正在整编。迷当的熊爪护身符在阳光下闪烁,老首领正用羌语大声训话。"西羌勇士们!"迷当的声音穿过晨雾,"跟着姜将军,有青稞吃,有仇人杀!"士兵们举起马刀,刀尖指向天空,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张虎呈上王经的密信,蜡封上的雍州刺史印还带着体温。姜维展开信纸,目光停在"钟会于长安铸甲"的段落。"函谷关是洛阳至长安的咽喉,"他用银枪指着地图上的黑石峡,"这里窄如瓶颈,若用霹雳火炸断,钟会的兵器就运不进长安。"

阿莱娜突然想起祁山堡的俘虏,那个临死前咬舌的魏兵曾说过:"钟会的甲胄都是洛阳金匠打的,每副甲胄都刻着魏字。"她将这话告诉姜维,后者的手指突然顿在地图上的"洛阳"二字。

"洛阳有曹魏的武库,"姜维的眼神亮了,"钟会怕是想复刻官渡之战的粮草战术,先断我军粮道,再以甲胄优势压境。"他转头望向迷当,"大王,能否借我三千西羌斥候?我要他们扮成商队,混进洛阳。"

迷当哈哈大笑,拍着姜维肩膀:"伯约要多少人,我西羌就给多少!"他从腰间解下熊爪护身符,塞进姜维手中,"这护身符能避刀枪,你戴着。"姜维正要推辞,却见老首领的眼神不容置疑,只得收下。

是夜,姜维站在陈仓城头,望着东方天际的启明星。阿莱娜悄悄走近,将一件皮裘披在他肩上。"知道我为何追随你吗?"她望着远处的渭水,波光映在她脸上,"因为你让西羌人知道,除了放牧和抢掠,还能为大义而战。"

姜维转头,看见她耳坠上的狼骨在风中轻晃。"等大义太平了,"他轻声说,"我陪你回西羌,看那草原上的狼。"阿莱娜一愣,随即笑了,笑容如雪山融水般清澈。

远处的中军大帐里,张虎正在部署黑石峡的伏兵。他展开姜维手绘的峡谷地形图,每个埋伏点都用朱砂标着"霹雳火"字样。一名士兵抱着陶罐经过,罐身上的八卦符号被烛光映在帐幕上,宛如跳动的火焰。

姜维摸了摸腰间的武侯表,指针指向子时。他转身走向大帐,银枪在石板路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帐内众将起身,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熊爪护身符上。"诸位,"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明日鸡鸣,我们便向函谷关进军。"

帐外,阿莱娜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哼起西羌战歌。歌声混着渭水的涛声,飘向远方的秦岭。在那群山之后,函谷关的雄姿隐约可见,仿佛在等待着姜维的下一场奇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