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流放队伍的影子拉得很长。三十七辆囚车吱吱呀呀地碾过黄土路,车里挤满了蓬头垢面的皇亲们。他们华贵的衣裳早已被换成粗布囚服,有个郡主还在哭闹着不肯摘耳坠,结果耳垂被生生扯出了血。
道路两旁站满了百姓,却出奇地安静。有人攥紧拳头,有人低头啜泣,更多人只是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雍乐郡王被锁在最前头的囚车里,花白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曾经养尊处优的脸上此刻满是惶恐。他双手抓着木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仿佛在寻找一线生机。
车队两侧,华夏军士兵手持长矛,步伐整齐,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查中萍骑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前方,手按刀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然而,车队刚驶出城门不远,前方的官道上突然涌出一大群人。
“停下!停下!”
“放了王爷!”
“皇亲贵胄,岂是你们能动的?!”
人群越聚越多,转眼间已有数百人堵在路中央。他们大多是衣着朴素的百姓,但其中混杂着不少身着华服的乡绅,甚至还有几名道士打扮的人,正高声煽动。
“乡亲们!这些皇亲都是咱们巴州的贵人,若是被赶走,谁来庇护咱们?!”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站在一块石头上,挥舞着手臂喊道。*3-y\e-w·u~./c_o-m¨
“是啊!皇亲在,咱们才有依靠!”另一人附和:“赶走皇亲国戚,巴州会遭到天谴!”
查中萍眉头紧锁,抬手示意车队停下。他策马上前,厉声喝道:“让开!华夏军奉命押送囚犯,阻拦者以妨碍公务论处!”
然而,人群不仅没有退让,反而更加激动。
“你们凭什么抓人?!”
“王爷待咱们不薄,你们这是忘恩负义!”
“放了他们!”
查中萍脸色阴沉,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囚车中的雍乐郡王,后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东家来了!”有人喊道。
人群骚动起来,纷纷回头望去。只见夏淮安骑着一匹白马,身后跟着数十名亲卫,疾驰而来。他一身戎装,神色冷峻,目光如刀般扫过人群。
人群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路。
夏淮安勒马停在查中萍身旁,目光落在那些叫嚣的百姓身上。
“东家,这些人拦路,不让囚车离开。”查中萍低声道。
夏淮安点点头,翻身下马,缓步走到人群前方。
“诸位乡亲,”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这些皇亲国戚,欺压百姓多年,霸占良田,鱼肉乡里。今日将他们驱逐出巴州,交由朝廷处置,乃是还巴州一个公道。61墈书王 已发布最新蟑劫”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喊道:“可他们是皇亲!咱们巴州没了他们,谁来主持公道?!”
夏淮安冷笑一声:“主持公道?他们何时主持过公道?”
他指向囚车中的雍乐郡王:“雍乐郡王,你的封地有多少百姓因交不起租子被迫卖儿卖女?”
雍乐郡王脸色一变,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夏淮安又指向另一辆囚车中的福王家眷:“福王一家穷奢极欲,蓄养奴婢上千,每年因虐打致死的,就有数十!枯井中的骸骨,几乎堆满!”
福王幼子面色惨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还有你!”夏淮安指向一名被押的郡主,“你纵容家奴强抢民女,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郡主浑身发抖,眼泪簌簌而下,却不敢反驳。
夏淮安环视人群,声音提高:“这些皇亲国戚,哪一个手上不沾着百姓的血?今日将他们驱逐,是给巴州百姓一个交代!”
人群安静了一瞬,但很快,那名尖嘴猴腮的男子又跳了出来:“夏大人!您说得对,他们或许有错,但毕竟是皇亲!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咱们巴州岂不是要遭殃?!”
“是啊!朝廷若是派兵来讨伐,咱们怎么办?”有人附和。
夏淮安喝道:“胡说八道,朝廷岂能如此不分是非黑白?难道朝廷会为了维护这些所谓的皇亲国戚,就罔顾王法,罔顾百姓性命?!”
“来人,此人煽动百姓,阻挠公务,污蔑朝廷!带走!”夏淮安冷声道。
尖嘴男子被拖走时,还在拼命挣扎:“夏大人饶命!小人是被逼的!是有人给钱让我这么说的!”
夏淮安没有理会,目光再次扫过人群:“还有谁想拦路?”
这一次,无人敢应声。
夏淮安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乡亲们,我理解你们的顾虑。但你们要明白,巴州的未来,不在这些皇亲手中,而在你们自己手里!”
他指向远处的田野:“从今日起,皇亲的田产将分给巴州百姓耕种,百姓可以拿工钱,分粮食;他们的商铺将由官府统一管理,所得利润用于修路、办学、赈灾!”
“你们若是愿意追随这些皇亲,现在就可以站出来,跟着囚车一起离开巴州,我绝不阻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顿了顿,声音铿锵:“但若留下,就要遵守巴州的新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幼者有其学,老者有所养!咱们巴州百姓,自食其力,无需仰仗这些吸食百姓血汗的蛀虫!”
“查教头,将这些蛀虫驱除至剑门关外!若是有人阻拦,则视为同党,一起驱除出巴州!”
拦路的百姓闻言,纷纷让开,生怕被华夏军一起赶出巴州。
夏淮安站在原地,目送车队远去,心中却无半点轻松。
区区几个奸细,就能煽动几百名群众前来围堵囚车,可见皇权至上的思想有多么根深蒂固!
“看来,咱们要尽快改编上演一些戏剧,用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传播,这样才能深入群众,教育群众!”夏淮安向随行的周主簿说道。
周主簿点点头:“属下已经招募了一些文笔不俗的文书先生,尽快编写剧本。”
夏淮安心中一动:“我这里正好有几个故事,你整理一下,然后让人编成戏剧。”
“第一个,叫做《白发女》,讲述的是地主乡绅欺压佃户百姓的故事……”
“第二个,叫做《绣娘冤》,讲述的是官场腐败,欺压良民,六月飞雪的故事……”
“第三个,叫做《打渔家》,讲述的是渔夫集体抗税,官逼民反的故事……”
“你和沈纨音等人商量一下,成立专门的宣传司,从工人中挑选出合适的演员,组织她们四处演出。演出的时候,顺便派出医疗队,为乡亲看病;宣传巴州新政,同时也宣传招募工人,招募华夏军等事宜。”
“宣传队一定要深入群众,与百姓同吃同住,充分听取群众的意见,不断改进!”
“别小看宣传队,她们起到的作用很大!咱们巴州这么大,要组织几十个宣传队,在三个月内,要保证宣传队走遍巴州每一个村落!”
“华夏军计划扩充至二十万人,他们是正面战场上的主力。而宣传队,就是另一个没有硝烟的、舆论和思想战场上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