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瘫软在泥泞中,浑身颤抖着陷入崩溃。·k~u·a¢i¢d!u¨x·s?..c·o^m+
他混沌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悔恨,为何自己会鬼迷心窍,非要来这肮脏不堪的烟花巷陌?
他可是堂堂皇子之尊,金枝玉叶之躯,竟沦落在这等下九流的勾栏之地。
昨夜确实享受了与众不同的快活,那些女子与宫中侍女截然不同,酒后的欢愉让他飘飘欲仙。可转眼间,极乐就化作了此刻撕心裂肺的痛苦。
五皇子今年不过十七岁,还差几天不到十八。
此刻才猛然惊醒。是谁在他耳边蛊惑,说什么"成年男子都该尝尝鲜"?是谁整日在他耳边念叨那些风月之事?
"小德子!"五皇子突然想通了一切。
就是这个贴身太监,日日在他耳边吹嘘哪家青楼的姑娘能让男人欲/仙、欲/死,甚至还暗示当朝太子也曾微服私访过那种地方。
正是这些撩人的话语,勾起了他按捺不住的好奇。
但此刻冷静想来,宫中戒备森严,区区一个小太监,如何能带着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宫门?
五皇子浑身发冷,却抵不过心头涌上的寒意。
小德子是自幼相伴的贴身太监,竟会害他?
他拼命摇头想驱散这个念头,可眼前血淋淋的现实却由不得他不信。·y,p/x?s+w\.,n\e_t~
"救...命..."下方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呛咳声。
只见小德子半截身子泡在污水里,仰躺的姿势让腰腹间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
他艰难地喘着气:"主子...别费力气喊了...没人听得见..."
五皇子失神地用手肘推搡压在身上的断木,却纹丝不动。他赤着一只脚,冻得青白的脸上强撑着倔强:"一定会来救本王的..."
"呵...那是自然..."小德子突然发出嘶哑的笑声,混着血沫的嘴角扭曲着,"您可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啊..."
"你笑什么!"五皇子声音发颤。
小德子费力地吐出口中的泥沙,眼神渐渐涣散:"奴才笑...这命数真有意思...就像...轮回转世似的..."
"胡说什么!"五皇子厉声喝问。
小德子因背伤抽搐了一下,长长呼出口气:"主子问话...奴才...哪敢不答呢..."
他每说一个字,身下的血水就漾开一圈。
五皇子从未见到过小德子这样的嘴脸,他一直都是卑躬屈膝的,胆子也小的可怜!
是啊,胆子小的可怜!
可是怂恿这自己出来下九流的地方找女人,甚至真的把自己送了出来!
五皇子感觉自己汗毛倒立!
"皇上生母贺氏...可是活活淹死的呢。#¤求??u书oa′帮?± ?<>无±\§错??内??~容÷£"小德子突然阴恻恻地开口,浑浊的雨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贺氏本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却不知廉耻爬了龙床..."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露出诡异的笑容,"直到怀上龙种才东窗事发...当真好手段啊!主子说是不是?"
五皇子浑身发抖,这些宫闱秘闻他自然知晓:"你...你到底要说什么!"
"想知道您生母真正的死因吗?"小德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
"住口!"五皇子厉声打断,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我母妃...是难产而亡!"
小德子咳出一口血沫,阴森森地笑道:"贺氏不过是个爬龙床的贱婢,也配得个好死?咱们那位皇后娘娘的手段,您当真不知道?她命人将您生母活活投了井!"
他每说一个字,身下的血水就漾开一圈,"连带着伺候的宫人统统灭口,只留您这条小命养在膝下十七年了,可有人敢告诉您真相?"
五皇子浑身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烂泥里:"胡说!母后待我生母情同姐妹,待我更是视如己出!这些年来要什么给什么,从未苛责半分!"
小德子忽然露出讥诮的神色,像看个痴儿般望着他:"我的好主子啊,您以为是谁授意奴才带您出宫的?"
这话像记闷雷劈在五皇子天灵盖上,他整个人如坠冰窟,却仍机械地重复着:"不会的...母后待我极好..."
小德子突然呛出一口鲜血,却癫狂地大笑起来:"捧杀!哈哈哈...好一个捧杀!把您捧成个不知世事的痴儿!"他笑得浑身抽搐,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
五皇子死死盯着这个相伴多年的心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小德子疲惫地闭上眼睛:"天意弄人啊...轩辕皇后杀尽了所有知情人,却独独漏了我..."他忽然又睁开眼,露出一个惨笑,"不,不是漏了,是她根本不知道——我父亲原是贺氏身边的人,而我是他的私生子...明面上,我们毫无干系..."
五皇子浑身发抖,理智告诉他这些都是真的,可情感却让他不敢置信。
“主子,你说,你死了,我算不算是为我爹报仇呢?”
小德子的一双眼空洞的看着身边的血,越来越多。
“我什么都不知道!”五皇子崩溃地哭喊:"小德子!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小德子闻言也落下泪来。
是啊,十数年的朝夕相处,怎会没有真情?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辩解。
小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水混着泥浆从嘴角溢出:"奴才...没得选啊..."
他声音支离破碎,"皇后娘娘要我办事,我不得不从...要我死,我也只能认命..."
污水漫过五皇子的下巴,他机械地吞咽着腥臭的泥水。小德子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指甲深深掐进锦缎里:"可我没料到会有水患!直到洪水冲垮梁柱那一刻...我才明白,皇后是要我们全都死在这儿啊!"
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这些蝼蚁也要陪葬..."
浑浊的积水漫上小德子青紫的嘴唇,他忽然惨笑起来:"要怪...就怪奴才跟错了主子..."
每说一个字,血沫就涌得更急,"您整日醉生梦死...手中无权无势...如今您要死...我们这些贱命...自然也得跟着..."
五皇子沉默地望着水面,污浊的涟漪里倒映着他惨白的面容。冰凉的污水灌进耳蜗时,他恍惚想着——难道今日真要葬身在这腌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