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月色杀机

乌兰珠深深望进他的眼睛,唇边最后一丝笑意如烟消散,嗓音轻得像是叹息:"小侯爷......"

她指尖抚过自己湿润的眼角,"这些年,我数不清多少次看着你拥他人入怀......更记不得有多少回,你的视线从我身上掠过,却只为追寻别的倩影。"

一颗泪珠无声坠落在她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这种剜心之痛......你永远不会懂。"

拓跋子衿瞳孔微颤,眼底泛起暗潮:"仅仅......就为这般情爱纠葛?而不是因为你——"

他忽然冷笑一声,语气陡然转厉:"巫蛊派的圣女,你们的胃口大了,想要更多的权利,已经不需要我作为你们的人前掩护了!看来你们是已经做好了我的巫蛊傀儡,现在可以用巫蛊傀儡来替代我了吧!"

乌兰珠浑身剧颤,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你......你何时察觉的?"

拓跋子衿神色平静如深潭:"从我第一次见你那日,你袖中暗藏的蛊虫气息,早将你的底细暴露无遗。你蛊惑我的父亲,在他身边偷偷炼蛊,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不可能!"她猛地后退半步,溅起一片水花,"我的合欢散为何对你无效?"

苏清澜竖着耳朵听,听到这里更加紧张了,忽觉肩上一沉——暗卫的掌心已如铁钳般扣住她的肩膀。

她不动声色地翻腕,袖中银簪寒光一闪,趁着所有暗卫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水里的两个人演大戏时,扎向了自己的腹部和腰侧的几个穴位。

苏清澜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若是等下拓跋子衿和乌兰一言不合开撕,自己也要适时的反击,要赶快解开穴位的钳制。

拓跋子衿眼中浮起一抹痛色:"乌兰珠,你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欢好,你用的就是这个合欢散,我记得这个味道。自那日起,我便暗中寻遍天下,终得解药。"

他缓步逼近,指尖抚上她如画眉眼:"当年故意让父王撞见你我之事,就是怕他沉溺于你的媚术。未料父王竟将你赐予我......这两年来,我本欲疏远,却终究......离不开你。"

喉结滚动间,他苦笑着拭去她唇上水珠:"何须再用媚药?珠儿,我早该明白——对你,我早已心甘情愿地沉沦。”

乌兰珠眼中泪光盈盈,身子微微发颤:"子衿......你当真疼惜我么?我们可以重新再来么?"

拓跋子衿将她揽入怀中,唇瓣相贴的瞬间,身后暗卫的钳制悄然松开。

苏清澜暗自调息完毕,穴位已经几开,眼中寒芒一闪——此刻攻守易势,猎人与猎物的角色,该换一换了。

月光下,两人极尽缠绵相拥。

乌兰珠泪眼朦胧,与他四目相对,呼吸交融间,她颤声轻唤:"子衿......"

拓跋子衿指尖在她脊背游走,声音温柔似水:"可还记得那夜?也是这般皎皎月色......令人难忘啊......"

他指尖抚过她后背,在苏清澜的视角里,月光下那戴着袖珍弩箭的手腕正无声地绷紧,"珠儿......"

寒芒乍现的瞬间,那羊脂玉般的背脊绽开刺目血花。拓跋子衿双臂如铁箍般收紧,将濒死的乌兰珠牢牢锁在怀中。他紫瞳里凝着千年寒冰,目光却贪婪地描摹着她每一寸容颜,似要刻进魂魄深处。

血线顺着乌兰珠唇角蜿蜒而下,她眉心微蹙,忽而绽开解脱般的笑靥。染血的柔荑抚上他面颊,气若游丝地轻吟:"子衿啊....."

"若我褪去圣女羽衣,你舍了侯爵金冠......"她瞳孔渐渐涣散,声音轻得像落雪,"就做对......柴米夫妻......可好?"

乌兰珠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夜风中,她唇角仍挂着绝美的笑,眼角却滑下一滴晶莹的泪。

拓跋子衿纹丝不动地抱着她跌坐在水中,任凭皎洁的月光将两人交缠的身影映照得如同琉璃般易碎。

落花随溪水打着旋儿流过,将那倒映在水中的双影一次次揉碎又拼合。

这厢凄美如画,那厢苏清澜却杀得香汗淋漓。

她手中银簪寒光乍现,刚撂倒一个暗卫,立刻又有新的补上缺口。"真是难缠!"她咬牙暗骂,余光瞥见水中的拓跋子衿仍抱着乌兰珠的尸体发呆,顿时气结。

“你还在水里做什么!等着他们取你项上人头么?"

苏清澜这边人都要死了,那边还在月下搞什么浪漫主义,抱着尸体深情对望!

真这么深情,你别杀人家啊!

拓跋子衿抱着乌兰珠的尸身上岸时,数名暗卫立即围拢过来,眼中杀意森然。

他紫眸扫过正在激战的苏清澜,冷笑道:"倒是小瞧你了,竟能自解穴道。"

话音未落,手中匕首已划出一道寒芒,精准割开最近暗卫的咽喉,鲜血如瀑喷溅。

招招致命,宛如修罗临世。

拓跋子衿心情不好,杀人也越发凶猛,哪里还找得着刚刚被乌兰珠伤着时候的影子。

苏清澜打斗至于瞥了一眼,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

暗卫们突然身形踉跄,眼中渗出黑血,紧接着耳孔也开始涌出暗红液体,一个接一个如断线木偶般栽倒在地。

苏清澜冷眼看着他们抽搐的惨状,忽然觉得不对,这症状怎会如此熟悉?

待最后一个暗卫气绝,她猛地扯开腰封翻找,装毒药的锦囊果然空空如也。

"拓跋子衿!你个混蛋!"她咬牙切齿地瞪向那个正擦拭匕首的男人,"你竟敢偷我的阎罗笑!"

拓跋子衿随手甩落刃上血珠,竟还饶有兴致地评价:"这毒发作时的模样,倒是配得上这毒药的名字。"

苏清澜心道,我说这人怎么有恃无恐,在这么多暗卫的眼皮子地下把人家主子给杀了,原来是早就做了打算!

苏清澜冷笑一声:"这叫快意恩仇!该死的一个不留,不像你,杀完人了还浪漫主义,与尸体深情对望!"

苏清澜也是个记仇的!

拓跋子衿面色骤沉,转身再不言语。

寒夜中,他将乌兰珠的尸身焚作青烟,骨灰扬手撒向山涧。

银练般的飞瀑裹着灰烬坠入深渊,他独坐在尸横遍野的岸边,月光将他的侧脸镀成冷玉,唯有一双紫瞳倒映着天边孤月,寂然如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