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御风 作品

第232章 王乃酷吏

乾清宫,朱文正跪在青砖蟠龙纹地砖上,当额头重重磕下去时,带起的风惊落了灰尘。+欣!丸`夲*榊¢栈? +追*嶵~新^蟑~洁`

朱元璋斜倚在金丝楠木龙榻上,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明黄密诏,诏书边缘被朱砂印渍染成暗红,像凝固的血。

老皇帝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正儿,江南士绅联名上书,说你是贪官酷吏......"

话未说完便被剧烈的咳嗽打断,震得榻边金玉枕叮咚作响。

朱文正猛地抬头,剑眉拧成铁锁,眼尾血丝密布:"这天下和咱朱家不一心的太多了,太子宅心仁厚,不能痛下杀手,侄儿愿做西叔手中的快刀!"

"但记住,"朱元璋抬手止住他,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枯枝似的手指点了点案头如山的弹劾奏章,"莫让史书只写你杀人如麻。"

朱文正神色凛然,正色道:“斗争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

“我大明朝成立才十年,江南士绅就敢敢抗税,胆敢抱起团来对抗朝廷,长此以往,这还得了,杀!必须杀!杀的人头滚滚,杀出一个海晏河清,杀出一个乾坤朗朗。+h.o/n\g+t-e~o¨w^d?.~c~o^m¢”

三日后,运河水面犁开波纹,朱文正立在船头,玄甲外披着猩红大氅猎猎作响,腰间悬挂的鎏金令箭在寒风中铮铮碰撞。

岸边,苏州城的飞檐翘角刺破铅云,往日绣着"顾""汪"等姓氏的商船,此刻皆在税监营的黑旗下敛声屏气。

"殿下!枫桥税关查获三百石私盐!"亲卫陈锐来报。

朱文正展开账簿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二十七个朱批红圈里,赫然有苏州知府的名字。

"去把那狗官叫来,就说本王要请他尝尝私盐腌的咸鱼。"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将账本按在船舷上。

寒鸦惊起的刹那,他抽出佩剑,剑锋挑着账册没入运河。墨字在水面晕开,宛如一条条垂死的墨龙。

这场清丈来得比江南的梅雨更暴烈。

当官兵撞开徽商汪家祖宅的朱漆大门,守门的老仆还想阻拦,却被锦衣卫一把推开。

穿过九曲回廊时,廊下悬挂的翡翠鸟笼剧烈摇晃,金丝雀发出尖锐的啼鸣。

"殿下,地窖里发现暗格!"校尉的喊声从地底传来。+e¨z-暁.说+蛧/ -追?罪-薪′彰+劫*

朱文正踏着潮湿的石阶下去,火把照亮的瞬间,满室银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十万两官银码得整整齐齐。

"好个忠君爱国的汪家!"他扯下披风甩在地上,玄色衣摆扫过墙角的《朱子家训》匾额,"读圣贤书,行鼠窃事!"

佩剑出鞘的寒光中,牌位上"汪氏先祖"的金字被劈成两半。

推行商税矿税时,扬州商会内气氛剑拔弩张。

朱文正将檀木算盘重重拍在香案上,算珠崩落的脆响惊飞梁间燕雀。为首的盐商汪承业捻着山羊胡,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王爷,自古商税十取其一......"

"十取其一?"朱文正突然逼近,脸上的笑容比腊月的风更冷,"去年杭州大旱,你们囤粮居奇,把糙米炒到二两银子一斗的时候,怎么不说祖制?"

他抓起算盘猛地砸向立柱,算珠噼里啪啦滚落满地,"商船按吨位计税,矿脉以产量抽成,谁敢让算盘珠子沾血,本王就让他血溅算盘!"

深夜的巡抚衙门,陈锐望着伏案疾书的主帅欲言又止。

烛光将朱文正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笔尖的移动忽明忽暗。"殿下,苏州知府在狱中绝食......"

"绝食?"朱文正头也不抬,狼毫在宣纸上重重一顿,墨迹洇开如血,"让他想想,那些饿死在街头的百姓,可有粮食绝食?"

他突然将笔狠狠掷在砚台里,溅起的墨点落在"税则新规"西个大字上,"去告诉所有官员,谁再敢阳奉阴违,汪家祠堂就是他们的下场!"

然而,新作物的推广却让铁血英王褪去锋芒。早春的试验田里,朱文正摘下头盔,任由细密的雨丝打湿鬓角。

他蹲在田埂上,粗糙的手掌仔细拨开红薯藤蔓,突然惊喜地喊道:"老周头,快来看!"

老农周德才眯着眼凑过来,旱烟袋在鞋底敲了敲:"王爷,这洋玩意儿真能顶饱?"

"能不能顶饱,秋后见分晓!"朱文正笑着抹去脸上的泥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老人,"若收成不好,拿这个去换酒喝!"

消息传开后,应天府尹带着乡绅们来参观。为首的老学究捻着白须,摇头晃脑道:"奇技淫巧,恐乱农本......"

话音未落,朱文正己赤脚踩进泥田,弯腰捧起一株稻穗:"老先生,您摸摸这穗子,压得稻秆都首不起腰了!"稻芒刺破指尖,血珠坠在金黄的谷粒上,宛如红宝石镶嵌的珍珠。

朝堂的弹劾却如汹涌暗潮。

文华殿内,朱标捏着弹劾奏章的手指微微发颤,"杀人狂魔""祸乱江南"等字眼刺得他眼眶发烫。

"这些人说王兄草菅人命......"他望向朱元璋,却见老皇帝盯着案头的《资治通鉴》,苍老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当年郭子兴命我杀孙德崖时,也有人说我嗜杀。"

深夜,朱标独自在东宫徘徊。案上放着朱文正托人送来的两袋红薯,每个都有孩童手臂粗,泥土里还裹着张字条:"此薯可抵千军粮"。

"商税充盈国库,矿银铸成利刃,新稻种救活百万流民,大明盛世降临!"

老皇帝浑浊的泪水滴在密诏上,将"便宜行事"西个字晕染得愈发鲜红:"去吧,记住,民心才是最大的税银。"

改革的成效如燎原之火。运河商船日夜不息,满载货物的漕船首尾相接。

矿山的灯火彻夜长明,精铜铁器源源不断运往边塞;田间地头,老农们争相传授新作物的种植诀窍。

苏州城的酒肆里,说书人拍着醒木:"各位看官,可知英王如何让寸土寸金的江南,长出比金子还金贵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