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河镇找到明晏,禀告了此事。
明晏便将写奏报之事交给了他。
赵宜不敢有异议。
麻河镇只有两家客栈,两家客栈都不大,生意一般,明晏等人包了一间已经住满,赵宜只能去别的地方住。
站在二楼窗台看着底下街市,热热闹闹都是为中秋准备的人。
叫来在桌边喝茶的施凝云闲聊道:“这两日你出去转了转,有什么感受没有?”
施凝云凝神思索片刻道:“麻河镇确实大多种植苎麻,几乎占了一半田地,百姓们生活也不富裕,不过尚能果腹。”
“种植苎麻的田地该如何征税?”
“二十税一,一亩苎麻大约可产出四五十匹夏布,需税八至十匹。”
“确定吗?”
“实际产出肯定有所出入,只是户部记载平均数如此。”
明晏望着街市道:“粮食种得不够只能买着吃,你瞧底下的行人,麻河镇盛产麻布,可是这儿的百姓穿的几乎都是打着布丁的旧衣,这么舍不得?”
施凝云看着
加上简陋的官衙以及简单的吃食杂货。
这麻河镇确实穷。
“殿下怀疑麻河镇的税收有问题?”
“不是,只是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穷。”
施凝云叹口气,她也不明白,她自出生起就没受过穷。
“要不要我下去打听打听。”
明晏朝下努嘴,“那儿不是打听着吗?”
街市上,莫姚蹲在一卖麻布做的花灯前和小贩聊天。
中秋将至,街面上多了不少庆祝中秋佳节的货物。
花灯摊子摆放在地上,面前是用竹片扎好的灯笼。
摊子后一中年男人还在扎灯孔,他的妻子在一旁糊麻布。
莫姚便蹲在摊子前挑挑选选,时不时和两人聊着天。
明晏和施凝云坐在楼上喝茶,吹着两侧窗户飘进来的风。
莫姚很快就提了四五个花灯上来,往桌上一放就将自己打听到的说了清楚。
麻河镇确实是二十税一,只是近年来林州对夏布征收的规格有了要求,工艺需要更加精细,所以一亩差不多只能做出精品夏布十匹供给税收,另外的只能做出以前同等质量夏布不过二十来匹。
夏布便宜,不过四百文一匹,虽然未涨税,但是要求增高也间接导致了麻河镇越来越穷,日子勉强支撑吧。
明晏叹了口气。
既然提高质量,那便该按照提高后的质量产出重新计算征收布匹数量,怎么可以延续以前的呢。
林州的官员不知道是故意苛刻还是无意懈怠,反正不是什么正经做事的人。
赵宜刚写完奏折拿过来给明晏过目,就被她安排着去问一问麻河镇的司仓参军布匹征收一事。
赵宜想骂人,这样一个小镇,还需要他亲自去问?
可是在靖安公主手底下办事,他也不敢多问为什么。
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生气了。
只能双手递上奏折,面上虽然老实,心里却不甘愿极了。
临离开客栈时还暗暗瞪了一眼施凝云。
同为判官,凭什么就带他出来巡察,施学义就能在京城巡察司凉凉快快坐着干活。
明晏看了看他写的奏折,没什么问题,盖了自己的印。
招来孟西,让他差人把奏折呈报回京。
赵宜没多久就带回了查问消息,身后还跟着麻河镇的一个录事。
胡子花白,身形略臃肿,擦着汗水跪地行礼。
“下官麻河县录事参见靖安公主殿下。”
明晏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麻布灯笼,手巧的商贩娘子还用花草汁给麻线染了色,在麻布上绣上了些简陋的花鸟鱼虫线条图案。
拎起来里面最小的一盏用红麻线绣制着麦穗的灯笼看了看,递给了孟西。
晾了一会儿,才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说说吧,夏布税收一事。”
赵宜已经问过一遍,那录事也知道她什么意思,忙道:“下官只是按照上面林州司仓参军的命令征收,公主明鉴。”
明晏冷笑道:“那你也认为这样征收是有问题的?”
录事冷汗涔涔,不敢回答。
明晏看向一起跟随而来的刑部员外郎杜荀,“杜员外,去查查他,麻河镇百姓穷苦,这录事却长得脑满肠肥,怎么看都有些问题。”
录事抖似筛糠,忙求饶道:“公主明鉴,下官绝不敢。”
杜荀行礼就要退下,明晏叫住道:“不用那么麻烦,现在不是在赶集吗,站大街上喊一喊,看看有没有百姓举报,顺着查就是了,速战速决。”
杜荀听得瞠目结舌,这样简单粗暴?
明晏招呼莫姚去,“杜员外脸皮薄,你去助他一臂之力。”
莫姚笑着招呼杜荀一起下楼。
明绪南眼前一亮,“小姑姑,我也去助他一臂之力。”
说完就跑下了楼。
果不其然,莫姚和明绪南叉腰在大街上一喊,将靖安公主巡视麻河镇的消息一说,原本震惊到呆滞又四处观望别人的百姓看着有胆大的上前举报,都纷纷上前揭短。
沈繁星会来事,看着围着七嘴八舌大人背后跳起来看热闹的小孩,十分豪气买了许多蒸饼烤饼分给大家吃。
如今她也是手握巨款,区区一点儿吃食不在话下。
有吃有喝,眼前几人相貌不俗又十分和气,便围在一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麻河镇小,有点儿什么事都瞒不住,这么一说,基本就说的七七八八,杜荀直接派手下参军按照去查,一查一个准。
不到半天,证据确凿,人证更是多。
明晏看着那录事,根本不想多废话,直接打入大牢,提了
施凝云已经粗略算好这几年按照新的要求多缴纳的税收,整理成册递给了明晏。
麻河镇待得差不多,又因为这夏布税收之事,一行人便打算直接查林州。
坐在马车中,明晏看着麻河镇管道两侧密密麻麻种植的苎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