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街面上入了夜依然人来人往，各条街巷都是花灯，站在高处往下看，十分热闹繁华。
沿河一路也间隔点了灯笼，河面上停靠的大船上都一派喜气。
明晏坐在船体三楼的躺椅上，旁边方机上摆放着果酒糕点。
沈繁星坐在她对面，剥着花生吃。
孟西在甲板上打拳。
其他人都去南江县城逛街赏灯去了。
明晏抿了一口杯中果酒，酸甜润滑，正好中和了糕点的甜腻。
盯着头顶清冷玉盘，心中平静异常。
耳边是南江街道传来的热闹叫喊声。
朝身旁沈繁星道：“让孟西陪你去逛吧，我在船上，不会有危险，还有曾庆在呢。”
沈繁星摇摇头，“我陪着殿下就好。”
“难得出来，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来南江，去玩儿吧，顺便帮我打听南江的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巡察的。”
“那殿下怎么不去逛逛？”
“我还有奏折要写，以前在京城看的中秋花灯够多了，看这没什么意思。”
沈繁星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船上，说什么也不走。
最后还是明晏说自己想静静赏月，沈繁星才不情不愿和孟西往南江城去玩儿。
明晏闭着眼砸吧着小酒吹着晚风，南江城中陆续燃放着烟花。
此情此景，倒是有些眼熟。
嘴角微微勾着，享受这片刻的惬意。
忽然噔噔噔脚步声重重从下而来，随后丁零当啷在她方几旁掉落不少东西。
明晏皱眉睁眼，就看到明绪南扬着大笑脸将一堆东西摆在她面前。
“小姑姑，你不去逛也没事，我给你买来了好多好吃好玩儿的。”
方几上几乎堆不下，吃的喝的玩儿的，应有尽有。
明绪南盘腿在她对面坐下，道：“今日是中秋，咱们一家人该团团圆圆的，您想吃什么玩儿什么，我都陪着您。”
明晏被打扰的不满情绪散了，“没事，去玩儿吧，难得放松。”
明绪南摇头，“我不去，我答应父王要好好照顾你的，哪儿能自己顾着玩儿。”
“我不用人陪。”
“小姑姑您要是嫌我吵，我去甲板上待着也行，但是我不走，大家都走了，您一个人多孤单啊。”
明绪南说着就又下了楼，去了甲板上坐着。明晏看着身边堆得高高的东西，拿出离得最近的一包东西。
手感还热着，想来是刚做好买来就给她拿了回来。
打开，是荷叶包着的糯米饭。
捻了一点儿尝尝，软糯香甜，带着荷叶清香，味道还不错。
站起身，走到栏杆处，看着底下坐在甲板楼梯上百无聊赖发呆却一步也不离开的明绪南。
他可是个爱玩闹的性子。
缓步下了楼，路过他时脚踢了踢，“不想玩儿就跟我去南江城查查去。”
明绪南立马站起身，兴奋跟在身后。
明晏没带护卫，就和明绪南两个人，走进了热闹的南江城。
看着身边的傻小子，问道：“知不知道哪里打听消息最灵？”
明绪南道：“茶楼，酒馆儿，青楼，赌场，消息都是最灵的。”
明晏笑道：“那就让小姑姑看看，你打听消息的本事。”
明绪南凑上去挽着明晏的手臂，鬼鬼祟祟建议道：“青楼我不敢去，我娘要打断我的腿，茶馆酒楼又不好直接打听，咱们去赌场吧，那些赌徒输急了，脑子不清醒，什么都会说。”
明晏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你安排。”
明绪南一路往前走，随即找了路人打听南江的赌场。
在路人嫌弃又惋惜的目光中知道了位置。
便带着明晏去了一家看起来不大不小的赌场。
门口幡布上的鸿运赌坊几个字仍在花灯下飘扬，像是招揽生意的手。
如今尚有人往里走。
明绪南低声道：“一城的大赌场，基本上背后都有人，太惹人注意，去玩儿的也多是非富即贵，说话办事都谨慎些。咱们就去这种不大不小的，市井赌徒多，消息更杂，但是见识少，什么都敢说。”
明晏挑眉，“挺有经验啊。”
明绪南嘻嘻笑道：“都是听别人说的，我在京城也就偷偷去过一两次，不过就是开个眼界，根本没有去赌，赌博是无底洞，我可不敢沾。”
两人均身穿劲装，身上布料简约却并不华贵，只看得像是家境还不错。
一进去就有赌场伙计迎来，“二位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咱们鸿运赌坊？”
明晏不说话，端看明绪南如何应付。
明绪南一收傻小子笑，故作高深莫测道：“赌坊还管脸生？认钱可生？”
那伙计短暂愣了下，随后笑容更加灿烂，“不生不生，二位贵客请。”
一旁赌桌上，已经围满了人。
明绪南率先挤了进去，挤出一个空位，让明晏站过去，又在旁边挡着别人别挤着她。明绪南从怀里掏出块小银锭子扔上赌桌，跟着那些人一起喊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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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赌输，气得捶胸顿足。
颇有些和赌徒气质相符的模样。
一连输了好几把，他身边站着的冒着酸臭味的一脸倒霉相的二十多岁的瘦弱男子都替他惋惜，“这位小郎君的手气也太差了，压什么赔什么。”
明绪南气得脸红，直接塞了个银锭子给他，“你来，你来帮我押。”
明晏看得好笑。
家宴之时往那儿一站，贵公子的气质差点儿意思，市井小民的气质倒是让他学了个十成十。
那赌徒眼睛发亮。
他今日带的钱少没两把就输光了，只能在边上看着过干瘾。
如今手里又有了钱，还是别人给的，心中赌瘾难耐，“郎君，这输了我可不赔啊。”
明绪南啐他一口，“瞧不起谁呢，本郎君是缺这点儿钱的人吗？”
那赌徒闻言心中大定，直接替他下注。
如今拿着别人的钱，输赢没有负担，竟然还真叫他赢了几把。
十几把赌下来，虽然有输有赢，最后算起来竟然还把明绪南之前输的给赢了回来。
明绪南偷偷捏了捏明晏的手。
明晏抬手打了个哈欠，故作嫌弃道：“这里太闷了，又饿，想吃东西。”
明绪南立马变了脸色，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好好好，咱们这就走。”
从那赌徒手里将银锭子都拿回来，粗声粗气道：“今日时间不得空，明日再来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又看向那赌徒，笑嘻嘻道：“你小子手气不错，本郎君心情好，请你喝酒去，去不去？”
十个赌徒八个酒鬼，那赌徒立马说要去。
明绪南豪爽道：“今儿赢了钱，想喝酒的都跟着去，找个小馆儿，本郎君做东。”
有观望的，也有起哄跟着去的。
只赌场掌柜看得无语。
赌这半天也就回个本，他哪里赢了？
这群赌徒可不是善茬，说不定喝得比他刚才输得都多。
当真是钱多人傻的富贵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