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车载香薰散发出的雪松气息在无声流转。
江缘年的目光始终专注地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后视镜里映出礼知岁侧影，她垂眸望着手中黯淡的鎏金怀表碎片，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车子停在单元楼下时，礼知岁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像是裹着层薄冰：“学长不打算说什么吗？”
她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凝着冷意，“在副本里保护我两次了，你来接我，你知道我在哪里是吗？江缘年，你到底是谁？”
江缘年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纹路。
路灯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切出明暗交界线，睫毛下的阴影里藏着晦涩难明的情绪。
他想说“我只是担心你”，想说“我怕你受伤”，但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化作一声压抑的叹息：“岁岁，你在胡说什么？”
“湮灭。”礼知岁吐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江缘年的瞳孔猛地收缩。
礼知岁盯着他：“张宇咳黑血不是道具，是你的力量吧？你摸他后背控制力量，因为他差点因为你力量失控了。”
“还有副本难度升级，是因为你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哽咽，“我刚进入那副本的时候，你就己经替换副本boss了，对吗？”
车内陷入死寂。
江缘年望着挡风玻璃上的雨痕，想起三天前在总部看到她接取C级副本任务时的场景。
他担心岁岁会受伤，毕竟副本里被哪个npC轻轻一拍，回到现实生活中都得进去医院。
系统红色警告闪烁——该副本因主boss江缘年进入，数据调整己升级为A级副本，存活率不足15%。°|求e(;书#?帮o ^更*(新??最?u全￠
他几乎是在瞬间调出权限，让原本副本boss周二滚出去休息。
如以下所示：
周二还在悠闲悠闲准备瞧瞧这次新娘玩家是什么模样。
突然转身就看到他们的湮灭大人盯着自己，怪不得他刚才感觉冷飕飕的。
周二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的说：“湮灭大人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呀？小的有在努力工作啊，没有和人类勾结！”
江缘年：“你去休息，我替你上个班。”
周二：“啊？”
其他同伴都说湮灭大人冷酷无情。结果他现在跟自己说让自己去休息？
湮灭大人不会是想要偷偷弄死自己吧？他也没犯什么错啊呜呜呜…
江缘年见他不说话：“怎么？不想？”
周二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湮灭大人，我这就滚，我这就滚！不要杀我呜呜呜…”
江缘年：“嗯，我不会杀你，你勤勤恳恳工作，我为什么要杀你。”
周二心花怒放，湮灭大人夸他勤勤恳恳哎～原来他一首看着自己工作的嘿嘿嘿～
周二：“好嘞湮灭大人～”
就这样，我们江缘年就成功替代周二上班C级副本boss，但是副本难度因为他，非常简单的升级了并且他还强行隐蔽系统提示副本难度升级。
“是。”他终于承认，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风里，“我是湮灭，但我发誓，没有恶意。”
他想伸手触碰她，却在半空僵住，最终只是攥紧了衣角，“那个副本太危险，我...我不想看着你出事。\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岁岁，在副本受伤会带着现实生活中的，更何况你是女孩子，哪会不怕痛…”
礼知岁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所以我看到的你是真正的你，对吗？”
江缘年：“是。”
她的眼眶泛红，“为什么在副本里装作不认识我？你的演技真的很差，学长。”
礼知岁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明明她与江缘年甚至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怎么敢这么说话呢？
江缘年的心脏像是被锁链狠狠绞住。
他想起在井底时，看着银镯锁链穿透礼知岁的嫁衣，自己几乎控制不住力量要撕碎整个空间。
可规则他不能违背，一旦暴露身份，不仅会导致副本崩塌，更会让她害怕自己，厌恶自己。
“我不能暴露，岁岁。”他艰难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无限流有规则，高层干预副本会引发副本崩坏。我只能...偷偷摸摸保护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小瓶，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张宇的黑血是我用权限临时调配的净化剂，你的嫁衣图腾能发烫，也是因为我在暗处注入了能量...”
“可是你要知道，学长，这次是我自己甘愿进入副本的。”礼知岁的声音在颤抖，“为的就是确认你，你难道不清楚吗？”
她突然打开车门，冷风灌进车内，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只是没想到你一再而三的否认，朋友之间不该坦诚相待吗？” “岁岁！”江缘年慌乱下车，却只抓住她的手腕。
礼知岁挣扎的力道很轻，可他却像触碰着一团滚烫的火，只能松开手。
月光下，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单薄，“我在副本里说的话全是真的，学长，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
我讨厌你瞒着我，我心疼你经历的苦，可是我没资格说出口，我能用什么身份告诉你我心疼你，我只怕自己自作多情。
江缘年愣住，明明这个结果己经是他想象过无数次的结果了。
没想到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觉得心都在痛。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多年的痛苦，“岁岁…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不要把我当成怪物…”
礼知岁的脚步顿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失控的江缘年，那个永远温润有礼的学长，此刻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记忆突然闪回副本里，他用锁链将自己护在怀中时，后背被银镯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却还在说“别怕”。
礼知岁别过脸：“我困了，学长，我想回去休息了。”
江缘年声音带着颤抖，“岁岁…”
夜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在两人之间打着旋。
礼知岁的心跳得很快，快到她几乎听不见江缘年后面的话。
“我真的困了，学长”她转身，泪水终于落下，“抱歉，我还没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
她摸出手机，调出许卿舟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我来接你”，“江缘年，我们以后...别再见了。”
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江缘年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放下。
单元楼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无数个无法跨越的副本。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缘”字戒指，那是在副本里用全部权限凝结的信物，此刻却凉得刺骨。
回到公寓的礼知岁蜷缩在沙发上，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又熄灭。
许卿舟发来了消息：岁岁，今天顾期行非要拉着我出门，还把我手机拿着不给我！！
许卿舟：可恶！原来是想要江缘年去接你。
礼知岁：舟舟，江缘年真的是湮灭。
许卿舟：我靠？他真的是？
礼知岁：嗯。
许卿舟：岁岁你逼他说出来的？
礼知岁：嗯，我跟他说再也不要见面了。
许卿舟：说这么狠吗？我家岁岁做事真的与别人不同的干脆。
礼知岁：主要是我觉得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我觉得他可怜，可是我说不出来舟舟，你懂那种感觉吗？我没有身份能说出口。
许卿舟：啧岁岁，你居然想到这么多？你怕你又是在自作多情？
礼知岁：是，我怕我在自作多情。
许卿舟：没事，我的宝，下一个更好！我能给你找到更好的！我一会来陪你，怎么样？
礼知岁：好，舟舟你最好了呜呜呜…
窗外开始飘雨，雨点打在玻璃上，模糊了远处的霓虹。
礼知岁抱紧抱枕，忽然想起副本结束时，江缘年最后看向她的目光。
那是一种带着解脱的眷恋，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就要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而江缘年坐在车里，望着礼知岁房间的灯光。
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在玻璃上织成细密的网。
他打开手机，调出尘封己久的相册，里面全是她的照片：图书馆里专注看书的侧影，社团活动时灿烂的笑容，给流浪猫狗喂吃的认真模样，还有太多她的背影和侧脸。
他启动车子驶入雨夜。后视镜里，单元楼的灯光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雨幕中。
作为无限流的湮灭，他能掌控千万个副本的生死，却唯独掌控不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