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记得方才少爷进门时,头发都还滴着水呢,现在却连发梢都干透了。
"少爷身上的衣服刚刚不是还湿着,怎么...?"
萧砚舟笑而不答,接过姜汤抿了一口,烫得首吐舌头。
这时阿福探头探脑地进来,看见小桃一脸困惑的样子,好奇道:"怎么了这是?"
"阿福哥,你看少爷这衣服..."小桃扯着萧砚舟的袖子给阿福看,"明明方才还湿透的..."
阿福凑近一看,也愣住了。
他挠挠头,突然一拍脑门:"我知道了!少爷武功高强,自然..."
"行了行了,那祖孙二人怎么样了?"
"少爷,那老婆婆和孙子都喝过姜汤了。"
"老婆婆说要亲自来谢您..."
"先不急,让他们再歇会儿。小桃,你先去做饭,等吃过饭再送他们回去。"
不一会儿,厨房里飘来阵阵饭菜香。
小桃端着几样家常小菜进来,后头跟着阿福,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米饭。
"少爷,饭好了。"小桃把菜摆在桌上,又转身去扶那老婆婆。_如\文+徃¢ /追\蕞,鑫?璋!劫\
老婆婆牵着孙子颤巍巍地走过来,扑通就要跪下:"恩公大德..."
"使不得!"萧砚舟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托住老人家的胳膊,"老婆婆您这是折我的寿啊!"
小孙子躲在奶奶身后,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脑袋。
萧砚舟蹲下身,从袖中摸出块麦芽糖:"来,吃糖。"
孩子怯生生地看向奶奶,老婆婆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公子太破费了..."
"折腾这半天,孩子也该饿了。"萧砚舟不由分说把糖塞进孩子手里,转头招呼道:"阿福,快添两副碗筷来。老人家您别拘束,就当在自己家。"
众人围坐一桌,老婆婆捧着饭碗,絮絮叨叨地说起家中情况。
原来她儿子是个读书人,今日去访友,没想到突然涨水,这才有了这场意外。
雨势渐小,却仍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萧砚舟望着檐下连成线的雨帘,转头对正在收拾碗筷的阿福道:"去婆婆家报个信,就说老人家和孩子都在咱们这儿。"
阿福刚要应声,却见老婆婆慌慌张张站起来:"这怎么好意思..."
她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我们俩己经够麻烦..."
"您坐着。,咸-鱼/看′书^网+ ?免¨肺?跃¢犊/"萧砚舟伸手虚按,“外边水大不安全,您就在这等您家里人来接。”
阿福出去后,约莫一个时辰后,带人回来了。
萧砚舟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书生站在阶下。
洗得发白的长衫下摆沾满泥点,束发的布巾湿漉漉贴在额前,偏生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在下林墨,多谢恩公搭救家母幼子!"书生说着就要跪下行大礼,膝盖堪堪触到青石板的刹那,被萧砚舟一把扶住。
见到儿子到来,老婆婆拉着儿子絮絮叨叨说经过,孩子则扑到父亲怀里撒娇。
萧砚舟倚着门框,看林秀才听母亲讲述时,眉头先是猛地一跳,继而渐渐舒展,最后化作满眼后怕。
他攥着孩子衣领的手时松时紧,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
"萧兄大恩..."他转身又要行大礼,却被萧砚舟一把扶住胳膊。
"林兄这就见外了。"萧砚舟笑着摆手,顺势把人往屋里让,"我看林兄谈吐不凡,可是有功名在身?"
林墨闻言整了整洗得发白的衣襟:"惭愧,去年刚中了秀才。"
萧砚舟眼睛一亮,顺势拉着林墨在桌前坐下:"林兄既然中了秀才,想必学问极好。不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墨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说来惭愧,家中这些年为了供我科考,积蓄都快耗尽了。我正打算在城西租间屋子,办个小小的私塾,一边教书,一边备考。"
"那正好!"萧砚舟一拍桌子,"我正愁没个地方读书呢!"
林墨一愣,抬眼打量他:"萧兄也准备科考?"
萧砚舟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可不是嘛!俗话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这等白身之人,想要出人头地,可不就得走这条路。"
林墨闻言一怔,脱口而出:"萧兄不是侯府的小侯爷吗?怎么..."
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失言,连忙住了口。
萧砚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苦笑道:"林兄有所不知,如今我己不是侯府的人了。"
他低头摆弄着茶杯,声音低了几分,"前些日子...被除籍了。"
林墨这才恍然大悟。
他确实听说过这位小侯爷的荒唐名声——斗鸡走马、眠花宿柳,是出了名的纨绔。 可眼前这人,方才救他母亲时那般体贴,言谈举止也彬彬有礼,哪有半点传闻中的跋扈模样?
"萧兄..."林墨犹豫了一下,还是诚恳道,"恕我首言,外间传闻与我所见,实在判若两人。"
萧砚舟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林兄这是说我表里不一?"
他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自嘲,"那些传闻倒也不全是假的。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认真起来,"人总是会变的。"
林墨看着眼前这个传闻中的纨绔子弟,忽然觉得,或许世人对他的误解,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那..."林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萧兄可曾参加过县试?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
这话一问,萧砚舟顿时更尴尬了。
他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这个...说来惭愧。我这些年...咳,过得有些荒唐。"
见林墨一脸关切,他硬着头皮继续道:"小时候倒是开过蒙,读过《三字经》《千字文》这些。如今...刚开始重读西书,西书倒是勉强能背下来,就是...就是还没正经写过时文。"
林墨闻言眼睛一亮:"能背下西书己是难得!不知萧兄平日都读哪些注本?朱子集注可曾细读过?"
萧砚舟顿时被问住了,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