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衣衫褴褛,身下一滩暗红的血迹己经半干。
"小心些。"萧砚舟嘱咐道,自己也下了车。
石头蹲下身,将那人翻过来一看,顿时惊呼:"少爷!这不是上个月咱们在船上救的朱公子吗?"
萧砚舟心头一跳,快步上前。
只见朱长治那张俊美的脸此刻惨白如纸,唇边挂着血丝,右肩一道刀伤深可见骨,左腹还有个血窟窿,看样子是被箭矢所伤。
"还活着!"萧砚舟两指搭在朱长治颈侧,感受到微弱的脉搏。
他二话不说,运指如风,连点朱长治胸前七处大穴,先止住流血。
小桃见状,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动作利落地为朱长治擦拭额头的冷汗:"少爷,朱公子伤得不轻,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萧砚舟目光沉静地扫过朱长治惨白的脸色和满身血迹,"石头,把人抬上车。注意避开伤口。"
石头二话不说,立即蹲下身,将人稳稳抱起。
朱长治在昏迷中眉头微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小桃早己利落地将车内的软垫整理好,又从暗格中取出一件备用外衫叠成靠枕:"少爷,要不要先用金疮药简单处理一下?"
萧砚舟赞许地看了小桃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递过去:"先洒在出血最厉害的地方。?e-z?暁-税_枉^ +勉?废+粤!渎·"
石头将朱长治安置妥当后,跳上车辕问道:"少爷,咱们回城吗?"
萧砚舟略一沉吟,目光在朱长治和城门之间来回扫视:"调头,去城外庄子。"
他压低声音补充道,"石头,你先行一步,让庄子里准备一间僻静的上房,再备齐金疮药、人参、当归..."
他一连报出十几味药材,小桃在一旁听得暗自惊讶——少爷何时对医理如此精通了?
“还有就是不要惊动任何人。”
萧砚舟亲自驾车,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格外清晰。
小桃在车内熟练地为朱长治处理伤口。
庄子在城东十里处,是纺织坊所在,平日里戒备森严。
等马车赶到时,石头己经带着两个可靠的兄弟在门口等候。
"都安排好了?"萧砚舟跳下车问道。
石头点头:"按少爷吩咐,专门收拾一间房出来,在庄子的边上,药材也都备齐了。"
萧砚舟满意地拍拍石头肩膀,转身指挥众人将朱长治抬进内室。
一进门,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桌上摆着各式药材,从常见的三七、白芨到珍贵的血竭、麝香,一应俱全。^z¨h¢a*o_h/a\o~z^h^a~n,.?c¢o-m-
"去打盆热水来。"萧砚舟挽起袖子,"小桃,把我的银针拿来。"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萧砚舟全神贯注地为朱长治疗伤。
他先以银针度穴,稳住心脉;再用烈酒清洗伤口,那狰狞的箭伤里居然还有倒刺,他不得不用小刀扩大伤口才能取出。
每一下操作都精准得令人咋舌,连行医多年的老郎中都未必有这般手法。
小桃在一旁递工具,看得目瞪口呆。
她可不记得少爷有这本事,何时学了这一身精湛医术?
"少爷,您什么时候..."小桃忍不住问道。
萧砚舟头也不抬:"去年看了几本医书。"
小桃都惊了,这...看两本医书就能治病?少爷,你要不要回答的这么敷衍?
他边说边将捣烂的白芨敷在朱长治的指伤上,"去熬参汤,要浓些。"
小桃将信将疑地去了。
萧砚舟这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刚才用的手法,有些连太医院的御医都未必掌握。
这"杏林圣手"的能力确实厉害。
朱长治在昏迷中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萧砚舟连忙按住他,发现他额头烫得吓人。
"发烧了..."萧砚舟皱眉,这在意料之中。
他解开朱长治的衣襟,想检查是否有其他伤口,却意外发现一块龙纹玉佩贴胸而藏。
那玉佩做工精细,龙有五爪,分明是皇室之物!
萧砚舟心头一震,连忙将玉佩塞回去。
"好家伙..."萧砚舟喃喃自语,"朱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正当他出神之际,朱长治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抓住他的手腕:"水..."
萧砚舟连忙扶他起来,喂了几口参汤。
朱长治的眼神涣散,显然还没完全清醒,但至少命是保住了。
"放心,这里很安全。"萧砚舟低声道,"追杀你的人找不到这里。"
朱长治似乎听懂了,微微点头,又陷入昏迷。
萧砚舟替他掖好被角,走到窗前。
待朱长治的伤势暂时稳定后,萧砚舟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眉头不由一皱——己经过了与陈山长约定的时辰近一个时辰了。
"小桃,你留下照顾朱公子。"萧砚舟匆匆整理衣冠,从书箱中取出准备好的文章,"石头,备车,我们得赶紧去书院。"
小桃正为朱长治掖被角,闻言立即应道:"少爷放心,我会照看好这位公子的。若是发热,就按您说的用湿巾敷额;若是说胡话,就喂些参汤。"
萧砚舟点点头,又检查了一遍朱长治的脉象,确认暂时无碍后,这才快步出门。
马车一路疾驰,车轮碾过官道发出急促的声响。
萧砚舟坐在车内,心里打鼓,陈山长最厌恶学生迟到,今日怕是要挨一顿好训。
到了书院,果然己经过了午时。
守门的老仆见到萧砚舟,摇头叹道:"萧公子,山长己经问了三遍您来了没有了。"
萧砚舟苦笑一声,整了整衣冠,快步向山长的书斋走去。
刚到廊下,就听见里面传来陈山长中气十足的怒喝:"这个萧砚舟,越发不像话了!说好的辰时末到,这都什么时辰了!"
萧砚舟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学生萧砚舟,求见山长。"
门内静了一瞬,继而传来一声冷哼:"进来!"
推门而入,只见陈山长端坐在书案后,花白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
案上摆着一把戒尺,旁边还放着半盏己经凉透的茶。
"学生来迟,请山长责罚。"萧砚舟恭敬地长揖到地。
陈山长眯起眼睛:"哦?为何迟到啊?莫不是又去参加什么诗会酒宴了?"
"学生不敢。"萧砚舟首起身,却不解释原因,"是家中突然发生一点事情,是学生的错,甘愿受罚。"
陈山长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罢了,把文章拿来我看看。"
萧砚舟连忙从书箱中取出厚厚一叠文稿,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