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搂住青衣女子号啕痛哭，哭声凄厉惨绝首叫人心肝俱颤。
她一边悲啼，一边怒声斥骂：“庸医！全是庸医！你们这帮庸医，活生生害死我家小姐了！”
天香楼的掌柜与小二呆立一旁，他们脸色煞白如纸，显然这变故出乎他们的意料。
掌柜抬手拭去额头沁出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劝慰黄衣女子：“姑娘切莫着急，要不我们再为您另请高明。”
黄衣女子陡然抬头，双目通红瞪着掌柜，厉声喝道：“你们天香楼请来的都是些什么庸医！耽搁了我家小姐的病情，这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掌柜被她凶狠的目光吓得身子一颤，忙不迭地解释：“姑娘息怒，息怒啊！济世堂……那可是咱们吉祥镇首屈一指的医馆。”
既然连那里的大夫都断言无力回天，恐怕凶多吉少了。
掌柜忙转头向小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想办法。
小二心领神会，赶忙说道：“姑娘，你先别急，要不……要不咱们去郡府或者州府请大夫？那里的大夫医术定然更为高明！”
黄衣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去郡府！去州府！那里必定有大夫能救我家小姐！”
可希望转瞬成空，她低头看着怀中面色愈发惨白的小姐，声音颤抖满是绝望：“可……来不及了……我家小姐……她等不了那么久……”
掌柜也深知问题的严重性，一旦青衣女子殒命于此，他不仅要赔付巨额银两，天香楼的声誉也将毁于一旦。^@6?1__看d′书?>3网& ^无??错$¨内?|容¨:o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团团转。
突然，他灵光一闪，急切地对小二喝道：“快！速去楼上打听，可有懂医术的客人！无论何人，只要能救这位小姐，我天香楼必定重谢！”
小二忙不迭颔首，飞奔上楼，逐个包厢叩门问询。
一连问过三层楼，所有客人皆称不通医术。
掌柜的则亲自在一二楼的包厢赔礼致歉，妄图寻觅一线生机。
他绕场一圈，终至兰穗岁与陆赤华所在的雅间。
二人餐食将尽，正准备起身离开。
掌柜见状，赶忙趋步上前阻拦，三言两语将事情缘由道尽，而后恭恭敬敬的问：“这位娘子，不知你可通医术？若能救下那位小姐，在下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你但有所求尽管开口！”
兰穗岁轻轻摇头：“我不会。@求3|^书+~{帮/~′ ?更°{>新o最_快:^”
她说的是实话，确实不会。
陆赤华立于一侧，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他心内犹如乱麻，矛盾至极。
一方面，往昔因救人而遭遇的种种不公，令他满是犹豫与抗拒。
另一方面，眼前那鲜活的生命，让他难以做到视而不见。
他长吸一口气，似要平复内心的波澜，转头望向兰穗岁，语调中满是无助：“妻主，我们……可要救她？”
掌柜闻得陆赤华此言，双目陡然一亮，旋即将目光投向兰穗岁。
他早有察觉，这二人之中，真正握有决定权的人是这名女子。
尽管他们衣着寻常，但其周身散发的气质，绝非寻常人可比。
他赶忙走到兰穗岁跟前，深深作揖：“这位娘子，我知晓你与那位小姐素无交集，然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就是这般奇妙。你今日救她一命，说不定便是一段善缘的起端。”
兰穗岁听着他的胡扯，不得不承认，掌柜口才了得，劝人的说辞很高明。
可是，谁又能保证，这到底是机缘，还是孽缘呢？
什么善缘，什么好处，在她看来，都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又不是圣母，陌生人的生死，与她何干？
农夫与蛇的故事，还少吗？
兰穗岁的态度很明显，她无意多管闲事。
陆赤华读懂了她的心思，也尊重她的抉择。
他拉起兰穗岁的手，就准备离开。
掌柜瞧见此情形，急忙再次上前拦住去路：“这位娘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呐！如今可不是救一人而是数条人命啊！那小姐梳着妇人髻定是己成亲了。她这年纪少说也有二十，一旦亡故，可是有五位夫郎要陪葬！那五人是何其的无辜，没犯任何过错便要丧命，实在是不公平！”
兰穗岁听到陪葬二字，心尖猛地一颤。
她想起前世的遭遇，白漓宴他们五人因她而无辜送命。
那无助又绝望的感觉她至今不忘，对命运的不甘顿时涌上心头。
掌柜见她终于神色微动，知晓有转机，连忙趁热打铁：“想必你也不愿日后遭遇意外，却无人施救吧？你能不顾自己性命，可你的夫郎呢？今日你这般漠视，他日又有何脸面让别人出手相助？”
这话首击兰穗岁要害，她猛地抬头望向掌柜。
陆赤华将她的反应瞧在眼里，忍不住劝道：“妻主，莫听他道德逼迫！救与不救全凭你心意，无人能强求！”
兰穗岁目光深邃，似藏着无尽心事。
世间大多女子对夫郎的性命并不在意。
可她在乎啊。
兰穗岁想要救的不是青衣女子。
也不是她的夫郎。
而是前世因她丧命的五人。
此事如刺在喉，让她始终难以释怀。
兰穗岁转头看向陆赤华：“赤华，你意下如何？？”
陆赤华到底是医者。
之前的抱怨不过是随口一说，真遇到需救治之人，他自会尽力。
兰穗岁猜到了陆赤华的心思，拉着他的手走出了包间。
掌柜满心以为自己看错了人，认定兰穗岁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陆赤华也以为妻主是怕惹麻烦，觉得她的做法并无不妥。
然而，两人都错了。
兰穗岁将人领到了隔壁包间，目光温柔而坚定：“去瞧瞧吧，尽你所能。”
陆赤华正想为青衣女子诊治，却被黄衣女子横身拦下。
她眸光锁定在陆赤华清隽的面庞上，语气中满是质疑：“这位公子，瞧你这般年少，怕还未到弱冠之年吧？济世堂声名远扬的赛华佗都束手无策，你当真有回天之力？莫不是在拿我家小姐的性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