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赤华眸光陡然一寒,未有半分迟疑。
他一步跨前,一把攥住兰灵儿的胳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院子里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兰灵儿的胳膊软绵绵地耷拉着, 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近晕厥。
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落,洇湿了她的鬓发。
她脸色煞白如纸,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怒吼道:“兰穗岁!你简首疯了!你竟然敢指使他人对我动手!你难道不知晓凤翔国的律法吗?男子对女子动粗可是要挨板子的!”
她妄图用律法这根稻草来震慑住兰穗岁。
兰穗岁却只是冷冷一笑,再次看向陆赤华,语气平静得好似一潭死水:“接上。”
陆赤华心领神会,身为医者,他对人体骨骼脉络了如指掌。
他手法娴熟地将脱臼的胳膊复位。
又是一声咔嚓响,兰灵儿只觉一阵剧痛过后,胳膊竟又完好如初。
兰灵儿认为兰穗岁只不过是虚张声势,不过是借此发泄,断不敢真的下狠手。
她的态度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转变,颐指气使地命令道:“兰穗岁,还不速速让他放开我!否则,我定叫你尝尝这苦果,叫你悔不当初!”
对于她的叫嚣,兰穗岁仿若未闻,双眸中无波无澜,冷冷地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折了。”
陆赤华瞬间心领神会,心中积压己久的怒火终是寻到了宣泄口。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出手,将刚刚接好的胳膊再度卸了下来。¨x^i¢a!o~s^h\u/o_c-h+i·..c\o\m^
这一回,他下手更重。
似要将满腔的愤怒都倾注于这一手中。
兰灵儿疼得几乎昏死过去,连发出一声尖叫的力气都消散殆尽。
兰穗岁轻轻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漓宴,可要来惩戒她两下?”
白漓宴自是明白,兰穗岁此举是在为他出气。
心中虽依然不解气, 但有了她坚定的维护,心中的愤怒也散了几分。
他的恨意与手段,自然远不止折胳膊这般简单。
他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平静,示意自己并无兴趣。
兰穗岁也不勉强。
陆赤华却好似发现了新奇的玩物。
将兰灵儿的胳膊折了又接上,接上又折了,玩得不亦乐乎。
兰灵儿被折磨得浑身无力,恰似一个残破的布娃娃,好似仅剩最后一口气在苦苦支撑。
周明和梁俊被扔在角落里,嘴巴被堵得严实,只能眼睁睁看着兰灵儿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他们不但毫无怜悯,反而心中暗喜,畅快至极。
在他们看来,兰灵儿自作自受,自以为算无遗策,最终是自食恶果。
不过是兰家的一点内部纷争,她却妄图用两条人命来解决,心肠何其歹毒!
陆赤华玩够了,这才停手。
兰灵儿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兰穗岁吩咐道:“张文,去通知兰岚,就说兰灵儿擅入我宅,还伤了我家长工,我这便要将她移送官府。,w,z,s^k′b*o.o!k..¨c′o¨m/”
兰灵儿卧于地,胸脯急剧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空气也成了她苦苦挣扎的救命稻草。
她费力地仰起头,眼中满是愤怒,嘶哑的质问:“你……你有何资格报官?如今身受伤害的人分明是我!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不成?”
兰穗岁冷嗤了一声:“你私闯民宅,打伤我长工,此等罪名,判你入狱几日,也不为过吧?”
兰灵儿身子猛地一颤,本就苍白的面色愈发惨白。
她眼中满是恐惧,身躯也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兰穗岁所言确实在理。
凤翔国对待女子向来宽宥,但并非无法度可循。
只要不是犯下杀人的弥天大罪,通常不过是略施惩戒。
可她此番所犯的事,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轻些不过是被官府训诫一番,重些……真有可能被囚于大牢,以儆效尤。
然而,她万不能让此事声张出去!
吉祥镇本就不大,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转眼便会传遍大街小巷,闹得人尽皆知。
若她真被送进官府,那她的声名可就彻底毁了!
往后让她如何见人?
又如何纳夫郎?
念及此,兰灵儿强压下心底的惶恐,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故作洒脱道:“我岂会惧你!我那两个夫郎皆亲眼所见,是你先动的手!他们可为我作证!”
兰穗岁脸上笑意愈盛,透着刺骨的瘆人。
她轻拂衣袖,慢条斯理道:“当真如此?他们既是你的夫郎,谁能担保你们没有串通一气?再者,你当真要让他们出来作证不成?”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似利刃般扫过角落的周明和梁俊,语气里满是玩味,“官府虽不对女子动刑,然对男子……可有的是手段呐。”
一句话,如惊雷在兰灵儿耳畔炸响。
她刹那间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犯了何等愚蠢的错。
官府,她是万不能去的。
天晓得兰穗岁还藏着什么后招!
说到底,兰穗岁执意报官,追究她私闯民宅的罪,不过是想替她两个夫郎出口恶气罢了。
兰灵儿心中满是鄙夷,不就是两个男人么?
有什么了不起的?
竟为了他们大动干戈,当真是可笑至极!
再者说,即便此事闹到官府,她只是犯了天下女人都会犯得错。
可兰穗岁呢?她才是真正会被人耻笑的那个!
不论男子因何缘由背叛,爱凑热闹的百姓才懒得去管去深究。
他们只会认定,是身为女子的兰穗岁没本事,留不住自己的男人。
男子仅对自己的妻主有缔结的约束,对旁人可无此限制。
若他真心不愿,岂会不反抗?
至于质疑他是不要命了才如此行事?
谁能说得准呢!
万一他是不堪妻主的折磨,故意选此羞辱人的法子,结束自己的性命呢?
此类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兰灵儿越想越觉憋闷,紧紧咬牙,绝不能就这么认输!
白漓宴搬来一张木椅,稳稳置于兰穗岁身后。
兰穗岁毫不客气的落座,姿态优雅从容,宛如掌控一切的王。
陆赤华静静伫立在她身旁,周身散发着冷冽气场。
兰岚步履匆匆快速入内,她身后簇拥着数位夫郎,皆面露忧色。
兰五夫郎瞥见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女儿,顿时心疼不己。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将兰灵儿紧紧搂入怀中。
颤抖的抚着她脸颊,声泪俱下地叫嚷着:“我的灵儿啊!你怎会被打成这般模样?这杀千刀的兰穗岁,心肠如此歹毒,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啊!”
兰岚在一旁帮腔狡辩:“你跟灵儿是亲姐妹,算什么私闯民宅?你就是心狠手辣,容不下自己的妹妹!”
兰穗岁冷眼旁观,看着这对妻郎一唱一和,只觉可笑至极。
她们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的手段,当真是炉火纯青。
不屑与她们多费口舌,兰穗岁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要报官尽管去,是非曲首,自会有官府公正裁决。”
一听报官二字,兰灵儿也顾不上浑身伤痛,声嘶力竭地喊:“不报官!我不报官!”
她的反应让兰岚与兰五夫郎都一愣。
兰灵儿强忍着满心屈辱,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女孩子之间有些小龃龉再正常不过,何必闹到官府去呢?”
兰五夫郎立刻就懂了,这丫头定是做了什么事,被兰穗岁抓住了把柄。
他顺着兰灵儿的话说:“我的女儿就是心地善良,既然你都不追究了,那这事就算了吧。”
说着,一把将兰灵儿抱起,二话不说就要离开。
兰穗岁悠悠开了口,将人叫住:“如今是我要报官,你们可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