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的担忧弥漫,还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
叶懿行本就不通武功,又险些命丧黄泉,遭逢这般变故,需要时间来平复心境。
她的晕倒将众人的注意力尽数吸引,无人留意到他隐匿在暗处的情绪。
“身体可还安好?可有哪里不适?”
叶懿行轻轻摇头:“我并无大碍,只是连累妻主了。”
说话间,他下意识地捻着手指,整个人被一层愧疚与自责的阴霾所笼罩。
兰穗岁曾于一本书中读到,他的诸多行为是自卑的外在表现。
她心中不免诧异,一首以来都觉得西夫郎自带一股高傲,莫非事实恰恰相反?
“你是我的夫郎,救你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换作其他夫郎,我也会如此。”
叶懿行的眸光似被乌云遮蔽的星辰,瞬间黯淡下来。
周身散发着浓烈的低气压,周遭的空气都被这股寒意倾袭。
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强颜欢笑地点点头。
又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她的身体状况,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房间。
兰穗岁被夫郎们强行要求卧床休养。
白漓宴与陆赤华每日围绕在她身旁,嘘寒问暖,逗趣解闷,忙得不亦乐乎。
应纾年则操持着家中大小事务,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白?马?,书?院>=° ?o更·~?新+)最11全?-(
唯独叶懿行,再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曾询问过他的情况,得到的却总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他没事。
兰穗岁起夜想饮水,却发现茶壶己空空如也。
她遂起身前往厨房取水。
刚踏出房门,便敏锐地察觉到院子里有一道黑影。
她心中一紧,防备心顿起。
院子里有镖师来回巡逻守卫,按常理不该有陌生人闯入。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或许是碰上了身怀绝技的高手。
夜色本就漆黑如墨,那人又静静地坐在树下,更添了几分神秘莫测。
他一动不动,只是专注地凝视着某个方向。
兰穗岁警惕缓缓靠近,试图一探究竟。
月色如水,轻轻洒落。
她凝神细看,越觉身形很熟悉。
他的面部轮廓逐渐清晰,竟是叶懿行!
似是也没料到她会陡然现身,惊愕地站起身来,满脸尽是不可置信:“妻主?”
兰穗岁眉头紧蹙:“你在此处作甚?”
大晚上的,着实有些吓人。
叶懿行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明显停顿了几秒:“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觉他所坐之处,正对着自己房间的窗户口。!零¢点`看_书¢ *免`费^阅′读¨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心头涌起。
他莫不是在此处偷看自己?
应该不至于吧……
又未曾苛待过他,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看?
叶懿行瞧见她手中的茶壶,很是识趣地接了过去:“妻主回房歇息,我去烧水,即刻便送过来。”
兰穗岁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一盏茶的工夫后,房门被轻轻推开,叶懿行端着茶壶走了进来。
他倒完水见她喝完躺下,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兰穗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全无困意。
她突发奇想,偷偷趴在窗户上向外望去……
这一瞧,又被吓了一跳。
叶懿行竟还在那里!
他依旧静静地坐在那棵树下,一动不动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并未前去打扰,每个人都需要属于自己的空间。
次日,让陆赤华去给叶懿行瞧瞧。
他回来说,西夫郎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没休息好。
到了晚上,兰穗岁再度往窗外看去,叶懿行居然还坐在那里。
再愚钝的人,也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了。
医者能够看出身体上的不适,却难以治愈心灵的创伤。
兰穗岁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叶懿行察觉到动静,猛地站起身来,似是想要离去却被她叫住。
“你为何又在此处?”
他愣了一下,凝视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天气热,难以入眠。”
兰穗岁眉头紧皱,谎话也太过明显了。
她怕热,制冰也分给了几位夫郎,房间本就不大,温度降下来后比外面凉快得多。
兰穗岁并未拆穿他,只是走到他常坐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自己的房间处,陷入了沉思。
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叶懿行心领神会默默坐了下来。
静谧的夜,二人陷入了无声的宁谧。
潜藏于暗处的镖师们,压低了声音,叽叽咕咕地私语着。
“家主和西夫郎这是在干啥呢?赏月?” “要说奇怪还得是西夫郎,天天不睡觉跑出来看月亮,难不成那月亮就那么稀罕?”
“都管到主家头上来了……”带头的镖师轻声警告,众人赶忙闭上了嘴。
清冷的月光洒在兰穗岁的脸上,衬得眸光明亮如星。
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俏皮与试探:“你坐在此处,可是为了看我?”
叶懿行浑身一颤,心底最隐秘的心事被瞬间戳破,下意识地矢口否认:“不是!”
兰穗岁微微眯起双眸,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压迫:“当真不是?”
他慌忙避开她的目光,再次摇头,言辞急切:“真的不是,妻主切莫多虑。”
兰穗岁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既如此,便回房安歇吧。”
叶懿行满脸无奈,只得起身缓缓朝着房间走去。
兰穗岁趁机悄然隐匿于阴影中。
未过多久,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轻车熟路地回到那棵老树下。
她缓缓步出,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叶懿行吓了一跳,神色慌乱不己。
兰穗岁目光如炬,似能看穿他心底的秘密,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
自知难以隐瞒,叶懿行索性放弃了挣扎,眸光中满是坦诚:“我每至夜晚便辗转难眠,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唯有守着你,方能稍感安心。”
兰穗岁反驳:“白日里,怎不见你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叶懿行赶忙解释,言语间满是焦急:“白日其他夫郎都在妻主身旁……”
兰穗岁语气严肃地追问:“你这症状从何时开始的?说实话。”
叶懿行犹豫了片刻,终是老实答道:“便是……前几日。”
果然是留下了后遗症。
她的晕倒对他而言,不啻于一场巨大的冲击。
他总觉得她会再次遭遇不测,对旁人皆不信任,唯有亲自守着,才能获得一丝慰藉。
可整夜不眠,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她看了叶懿行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随我来。”
他满腹狐疑,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走进了房间。
只见她打开衣柜,抱出一床被褥铺在地上,而后指着地面说:“今晚,你便睡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