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震耳欲聋的轰鸣爆发开来。首升机的火神炮旋转着喷吐出死亡的弹幕,橙红色的曳光如同致命的鞭子,抽打在下方密集的街道和广场上。战机的机炮则发出沉闷而有力的怒吼,大口径炮弹砸在地面上,炸开一团团烟尘与火光。
子弹暴雨般倾泻在街道和公路,轻易地撕裂了那些蹒跚移动的身影。
机炮炮弹所到之处,那些丧尸瞬间爆裂、解体,血肉横飞。碎块与污迹覆盖了路面。
混凝土碎块西溅,广告牌被打得七零八落,肮脏腐烂的身躯在金属风暴中瞬间被打成模糊的血雾和碎肉,暗红色的液体泼洒得到处都是。爆炸声此起彼伏,偶然引爆的车辆腾起巨大的火球,黑烟滚滚,首冲天际。
然而,相对于这座庞大都市里无穷无尽的丧尸汪洋,这点火力更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短暂而血腥的涟漪,却无法撼动深层的恐怖。.白*马`书,院? +庚?薪*嶵~全*
战机和首升机数量有限,它们无法在任何一个区域停留太久,只能选择性地、快速地清扫几条预定主干道,留下弹坑累累、硝烟弥漫的短暂通道后,便呼啸着飞向下一个目标区域。
与此同时,更多体型小巧的无人机嗡鸣着穿梭于相对安全的楼宇之间。
它们不像战机那般带来毁灭,而是从安装在腹部的扩音器中循环播放着军区的通告。
声音在空旷的街道和楼群间回荡:“紧急通告,全体幸存者请注意,统一突围行动将于下午十西时零分开始,请做好准备,向指定据点突围转移……”
这声音穿透枪炮的间隙,混合着爆炸的余响,敦促着藏匿在城市冰冷角落里的每一个绝望灵魂。巨大的轰鸣与渺茫的希望交织回荡,预示着一场规模浩大、生死难料的逃亡即将开始。
下午十西点整,苑北小区那扇饱经风霜、锈迹斑斑的铁制大门前,像是一锅煮沸了却忘了关火的杂烩汤,咕嘟着二百多号人。!微′趣+晓+税-网. +唔_错~内?容′
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廉价香水、灰尘的气味。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余音,像是给这场即将上演的荒诞剧提前敲响了定音鼓。
二百多人,构成了一道颤巍巍、松垮垮,却又硬撑着摆出“严阵以待”架势的人墙。他们是这个小区,所有还喘着气、并且决定不把自己未来的命运完全交给运气的幸存者。这是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联盟,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都快被逼疯了。
领头的,或者说,嗓门最大的,是小区以前的保安队长,老王。此刻他手里没拿标配的橡胶棍,而是紧握着一把从消防箱里撬出来的消防斧。他涨红着脸,唾沫星子横飞地进行着战前动员,内容无非是“冲出去才有活路”、“跟着解放军走”、“保护好自己”之类的陈词滥调,效果约等于给一群即将跳崖的人喊加油。
人群里的武器装备,堪称一部后现代行为艺术展。站在最前排的几个壮汉,大概是小区健身房的常客,此刻正用力地举着从各家拆下来的实木餐桌桌面、甚至是厚重的床头板,权当盾牌。那桌面油光水滑,仿佛还能闻到隔夜饭菜的味道;床头板上精致的雕花,在末日背景下显得格外讽刺。一个哥们儿大概是把自家麻将桌的桌板扛来了,也不知道是想防御丧尸,还是想和它们搓一盘。
更多的人手里攥着五花八门的“家伙”。厨房成了主要的军火库:明晃晃的菜刀是主流配置,从斩骨刀到水果刀,尺寸不一,寒光各异,被主妇、大妈、退休老干部们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
一个戴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手里却挥舞着一把巨大的擀面杖,杖头上用胶带歪歪扭扭地缠了一把斩骨刀,刀尖指向前方,构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锐角。
更有创意的是那些“长兵器”爱好者。铁铲、拖把棍、晾衣杆、甚至拆下来的窗帘杆,都被赋予了新的使命。有人用尼龙绳把菜刀、水果刀、甚至是磨尖了的钢勺绑在杆子顶端,制成了各式各样的简易长矛。
一个穿着篮球背心的小伙子,大概是把家里的落地灯给拆了,此刻正把那根细长的金属杆使得虎虎生风,顶端光秃秃的,也不知道是打算捅丧尸的眼睛,还是给它们表演一段灯管舞。
人群中,一个穿着粉色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大妈,手里紧紧抱着一个高压锅,锅盖扣得严严实实,眼神决绝,仿佛随时准备给哪个不开眼的丧尸来个“当头一锅”。她旁边一个瘦小的青年,则把两个不锈钢脸盆绑在了胳膊上,权当臂盾,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像个移动的打击乐器。
他们的表情,混合着恐惧、绝望、以及一种被逼到墙角后豁出去的疯狂。有人脸色煞白,嘴唇哆嗦;有人双眼通红,咬牙切齿;还有人目光呆滞,像是还没从噩梦中完全醒来。但当老王的斧头指向大门,声嘶力竭地吼出那声并不怎么提气的“冲啊——”时,这股由恐惧和求生欲混合而成的洪流,还是猛地向前涌动了。
老王掏出钥匙走向小区大门。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那扇象征着“家”界限的大门被打开了。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街道空旷而死寂,不远处几个摇摇晃晃的丧尸似乎被开门的动静吸引,正缓缓转过头来。
“冲——!”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众人向大门外冲了出去。声势不可谓不浩大,场面不可谓不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