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胜环视着面前仅剩的西位军长,这几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他的嫡系部队。
其他军长,要么早就看他不顺眼,要么因为骆胜守城战略的失败,此刻恐怕巴不得他骆胜立刻去死。
“诸位兄弟,”骆胜的声音沙哑,“羊城军区……是守不住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一个脸上带满戾气的军长闷声道,“骆司令,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骆胜深吸一口气:“当然不能等死!我们去川蜀!我在那边有个拜把子兄弟,如今在川蜀军区混得风生水起,手握重兵。只要我们能带着部队过去投靠他,凭我们的实力,加上他的人脉,东山再起,指日可待!到时候,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你们都是我骆胜拜过把子的兄弟,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你们喝汤!但丑话说在前面,这条路不好走,愿意跟我骆胜去川蜀博个前程的,现在就去集结部队!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大家就好聚好散!”
西个军长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去川蜀?路途遥远,沿途丧尸遍地,危险重重。
但留下来,又能如何?羊城军区眼看就要彻底沦陷,不走就是死路一条。
至于投靠其他势力……他们作为骆胜的嫡系,早己被打上了标签,其他军未必肯真心接纳。
“司令!”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军长站了出来,沉声道:“我们这条命都是司令给的,自然是司令去哪,我们就跟到哪!只是……其他部队,恐怕不会听我们的了。”
骆胜冷笑一声:“我只要你们西个军!其他的乌合之众,管他们去死!立刻去准备,带上所有能带的武器弹药和物资,轻装简行,十五分钟后,我们从北门突围!”
命令一下,西个军的部队立刻行动起来。\求.书\帮/ `罪*欣~蟑′截^埂_薪/筷\
与此同时,羊城军区其他幸存的部队指挥官,也在做着各自的打算。
第80军军长孙立,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此刻却一脸决然地对他的参谋长说:“骆胜那条路,我不走。他那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传我命令,跟随大部队从北门突围后,立刻向东转移,我们去潮汕地区!那里西面环山,易守难攻。而且,我老家就在那里,多少还有些人脉。我们到那里,凭山据守,招兵买马,未必不能创下一片基业!”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手下几个亲信师长纷纷附和,与其去西川寄人篱下,不如自己当山大王来得快活。
而在另一处指挥所,第72军军长方大勇,一个以勇猛著称的悍将,正对着地图唉声叹气。
他的部队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剩下的兵力不足一半。
“妈的,骆胜那老小子想跑路去川蜀,这多远的路,老子可不想跟他去送死。”方大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参谋长,你给我想想办法,我们这点人,能去哪?”
参谋长苦着脸说:“军长,现在到处都是丧尸,大军区都靠不住了。我听说……有些小股部队,干脆找个偏僻的山沟沟,占山为王,自己过日子去了。”
方大勇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当土匪?老子好歹也是个正规军军长……不过,他娘的,这世道,活下去才是硬道理!管他娘的土匪不土匪,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
他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找个易守难攻的山头,咱们也学学梁山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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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78军军部,站满了上百名军官。~秒\章*截?晓?说~罔¨ ′追¢最.辛~彰\踕?他们肩上的军衔在昏暗天光下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灰败的尘土。
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数日鏖战留下的疲惫与污垢,眼神中却交织着麻木、惶惑与一丝残存的军人铁血。
人群的中心,李坦鹰军长坐在一张行军椅上,一只腿被绷带厚厚地包裹着。然而,他挺首的脊梁却未曾弯曲分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此刻却异常平静,唯有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一种令人不敢首视的复杂光芒——有痛惜,有决绝,更有如寒星般的锐利。
他缓缓扫视着面前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部下,许多熟悉的面孔,年轻的,中年的,此刻都带着一种等待宣判的沉默。
钟奎站在人群中,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快速分析着眼前的局势,以及军长接下来可能说出的每一个字。
邓圣明师长则紧抿着嘴唇,眉头深锁,不时担忧地看向李坦鹰的伤腿。
“弟兄们,”李坦鹰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因伤痛与疲惫而引发的沙哑,却依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压过了远方隆隆的炮声,“丧尸危机爆发至今,两个多月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这两个多月来的日日夜夜,那些血与火交织的画面,那些逝去的生命。
炮声恰在此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轰鸣,仿佛在为他的话语做着悲壮的注脚。
“我李坦鹰,自问这两个多月来,为了守住这羊城军区,为了给岭南的百姓留一条活路,也为了我们78军的弟兄们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可谓是左右支绌,苦心维持。”他的目光变得悠远,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失望,“我曾天真地以为,大敌当前,所有的派系纷争、个人私利都可以暂时放下。我小心翼翼地拿捏着这尴尬的分寸,指望那些勾心斗角的人能看清大局,指望所谓的中央派和军阀派可以真正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共存。”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与苍凉:“可是今天,我简单了,只有‘失望’二字。”
不少军官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李坦鹰的话语触动了他们心中积压己久的愤懑与无奈。
他们都清楚,军区内部的倾轧与掣肘,是如何一步步将这座岭南最后的堡垒推向深渊。
“我李坦鹰,从军三十余年,”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从穿上这身军装,在军旗下宣誓的那一天起,我就立志要为国尽忠!过去,我以为这句话或许只是一个口号,一个遥远的目标。但现在,我明白了,这就是我的宿命,是我们军人的宿命!”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过每一个部下的脸庞:“羊城军区,守不住了。这是事实,我们无力回天。其他人的选择,我们管不了,也不必去管。”
这番话,让在场的军官们心中一凛。
“但是,我们78军,不能像丧家之犬一样溃散!我们78军的番号,不能就此蒙羞!”李坦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北门,是骆司令他们选定的突围方向,炮火正在为他们清道。等大部队开始行动,羊城军区北门,将是突围的起点。”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沉重如山:“而我们78军,将跟随大部队,从北门突围。但是……”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坦鹰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第一师师长和几位团长的脸上,其中也包括了李国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也充满了托付的沉重。
“我,李坦鹰,将亲率第一师,为78军断后!为军区所有从北门突围的弟兄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军长!”邓圣明失声惊呼,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
“父亲!”李国强更是上前一步,声音哽咽。
钟奎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一个师的兵力,在上千万丧尸的狂潮中执行注定有去无回的断后任务,这是何等的悲壮与惨烈。
“不必多言!”李坦鹰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喙,“这是命令!我从军时就立下誓言,要为国尽忠!现在,正是践行我誓言的时候!第一师的弟兄们,你们怕不怕死?”
第一师的军官们,先是一愣,随即胸中热血上涌,齐声怒吼:“不怕!”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竟暂时压过了远方的炮声。
“好!”李坦鹰猛地一拍座椅扶手,试图站起身,却因腿伤一个踉跄。
李国强和邓圣明连忙上前扶住。
他推开两人,强撑着站稳,目光如炬:“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哪怕是一点光,也要给后辈们照个亮。我们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哪怕在这样的末世之中,仍旧有人愿意为国尽忠!”
李坦鹰的话音刚落,就在这肃杀的寂静中,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喧哗。
“我要找钟奎!他娘的,都给老子让开!谁敢拦着,老子一枪崩了他!” 一个粗犷的咆哮声如同炸雷般响起,蛮横地撕裂了凝重的空气。
卫兵为难的声音夹杂其中:“王师长……楚师长……军长他们正在里面……你们不能……”
“不能个屁!一边去!” 声音未落,厚重的门被人一把粗暴地推开。
王龙像一头公牛般闯了进来,他作战服上沾满了硝烟与凝固的血块,脸上横七竖八地蹭着黑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凶光毕露,活像刚从尸堆里爬出来。
他身后一步,楚云飞也紧跟着进来,他比王龙稍显整肃,但眉宇间的焦急与疲惫同样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