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炸桥西进

“引……爆!”

李振国的嘶吼,被他自己的牙齿咬得支离破碎。-精′武?暁′税?枉? -醉,欣¨漳¨結+更\薪/快`这两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和灵魂,只剩下一具被悲痛和仇恨填满的躯壳。

时间,在这一瞬间被拉伸到了极致。

工兵队长狠狠按下了遥控起爆器上的红色按钮。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至少第一瞬间没有。

资江特大桥那雄伟的桥身上,十几个关键的承重节点,几乎在同一时刻,爆发出了一团团刺眼的、橘红色的火球。那些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桥墩,如同被神明用巨锤砸中的骨骼,无声地、猛烈地向内塌陷,迸射出无数碎石和扭曲的钢筋。

紧接着,才是声音的降临。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沉闷到极致的轰鸣,仿佛大地最深处的心脏被活生生撕裂。整个江岸都在剧烈地颤抖,北岸上,幸存的军民们站立不稳,东倒西歪,许多人惊恐地跌坐在地。

长达数百米的桥面,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一根被拗断的脊椎,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悲鸣。它在半空中痛苦地扭曲、折叠,然后,带着桥面上那数以千计、密密麻麻、依旧在疯狂前涌的丧尸,轰然坠落。

那是一幅地狱般的、却又带着一种诡异壮丽的景象。

成千上万的丧尸,如同被从一个巨大的黑色口袋里倾倒出来的垃圾,形成了一道前所未有的、由丧尸构成的黑色瀑布,朝着下方奔腾咆哮的资江狠狠砸去。*0.0\暁`税^旺, .更_鑫+嶵*筷¨

“轰隆——!!!”

桥体最终与江面碰撞,激起了高达数十米的滔天巨浪。浑浊的江水被染成了更深的墨色,无数丧尸在湍急的漩涡中挣扎、翻滚,它们虽然不知恐惧,却也在本能挥舞着手臂,但很快就被狂暴的江流彻底吞噬。

桥,断了。

那连接着生死两岸的通道,那用周毅和独立重装旅残余三千将士的生命换来的生路,在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后,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北岸,一片死寂。

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呼,没有庆幸的呐喊。只有压抑到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那道横亘在江面上的、狰狞的伤口,望着那片依旧在翻滚、吞噬着残骸的江水。

风,带着江水的湿气和南岸飘来的浓郁血腥味,吹拂在每个人的脸上,冰冷刺骨。

“啊——!!!”

李振国,这位刚刚下达了绝杀令的军长,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泥泞的土地上,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悲鸣。

他没有哭,眼泪早己在刚才流干,只剩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肩膀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抽搐。\鸿-特¨晓`税′惘_ *醉′新?璋?结\庚_薪·筷-

周毅,他的兄弟,那个总是在他面前拍着胸脯保证“有我在,没意外”的汉子,连同他最精锐的部队,就这样被他亲手用一座桥,永远地隔绝在了对岸的死亡炼狱里。

这份重量,足以压垮任何一个铁打的汉子。

他身后,那些幸存的士兵们,一个个沉默地摘下了自己的军帽。他们没有去看自己的长官,只是默默地看着对岸,看着那片己经看不到一个活人、只有黑色尸潮在断桥边缘徒劳嘶吼的土地。

他们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被淬炼到极致的、混杂着悲痛与仇恨的钢铁色泽。

平民的车队里,压抑的啜泣声终于开始蔓延开来。一位母亲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将孩子的脸埋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去看那惨烈的一幕,自己的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滴落。

他们活下来了,但他们心中那份名为侥幸的情感,此刻却被沉甸甸的愧疚和悲哀彻底压垮。

他们都明白,自己的命,是别人用命换来的。

一名团长走到李振国身边,他伸出手,想去搀扶自己的军长,嘴唇动了半天,却只说出三个字:“军长……节哀……”

李振国没有理他,他只是在那里,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

时间,就在这片悲伤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振国猛地抬起了头。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悲痛依旧深不见底,但一种更为坚硬、更为决绝的东西,正在从那片悲伤的废墟中,重新站立起来。

他想起了周毅最后一次通话时,那带着惨烈笑容的嘶吼:“军长!带着兄弟们……活下去!去花园台村!跟钟总指挥他们会师!别他娘的让我们白死!”

活下去。

对,活下去。

带着这十余万人的命,带着周毅和那三千兄弟的魂,活下去!

这不再仅仅是一个目标,而是一个血淋淋的、不容违背的誓言!

李振国挣扎着,在团长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他的腰杆,依旧挺得笔首。他转过身,面向那片看不到尽头的、沉默的车队。他看到了士兵们眼中压抑的怒火,看到了平民们眼中交织的恐惧与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血腥与水汽的空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新的指令。他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如同被血与火重新淬炼过的钢铁,冰冷而坚定。

“全军!转向!沿江岸,向西开进!”

命令,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悲伤阴云。

引擎的轰鸣声,再次打破了江岸的寂静。庞大的车队,如同一头从沉睡中被唤醒的巨兽,开始缓缓调转方向。这不是一次慌不择路的逃亡,而是一场目标明确的、带着复仇意志的行军。

李振国登上了自己的指挥车,他没有进车厢,而是站在车顶上,任由冰冷的江风吹刮着他那张如同刀削斧凿般的脸。

车队开始沿着崎岖的江岸,向着西方,向着那个名为“花园台村”的希望之地,碾压而去。

这是一支沉默的队伍。

资江,就在他们左手边,如影随形。那奔腾的江水,仿佛在为他们奏响一曲悲壮的葬歌,时刻提醒着他们,那座桥,那些人,那场惨烈到极致的牺牲。

车队里,没有交谈,没有喧哗。士兵们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武器,将一发发子弹压入弹匣,他们的动作机械而精准,眼神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这是一支背负着亡魂的队伍。

他们的脚下是求生之路,身后是地狱之门,而他们的灵魂,却有一部分,永远地留在了那座断桥的南岸。

李振国死死地盯着西方的天际线。他知道,炸毁大桥,仅仅是为他们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那头恐怖的s4敏丧尸,它的智慧,它的指挥能力,不会被一条江水阻断。新的威胁,随时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出现。

但现在,他们有了方向。

钟奎,抗尸统一战线,花园台村。

这个名字,成了这支十多万人队伍心中,唯一的灯塔。

周毅,兄弟。李振国在心中默念。看着吧,我们一定会活下去。我们最后会走到兰州,我们会重建家园,我们会……为你,为所有牺牲的弟兄们,报仇!

钢铁洪流,沿着奔腾的资江,向着未知的西方,开始了他们漫长而悲壮的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