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靠着周淮安送来的那批救命粮,不仅安然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战士们的士气和面貌也焕然一新。白面馒头虽然不能顿顿吃,但隔三差五也能见着,比起以前糠麸野菜糊糊的日子,简首是天壤之别。根据地的老乡们也分到了一些粮食,家家户户都念着“周老板”的好。
“周氏商行”和“周老板”的名声,就像秋日里成熟的蒲公英种子,乘着风,悄然散播开来。在根据地,他是仗义疏财、心向抗日的“大善人”,“祖传秘窖献粮”的故事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而在晋阳城内,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人和各方势力耳中,“周淮安”这个名字也开始变得不再陌生。人们谈论起他,总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认为这是一个背景神秘、门路“通天”的新晋商人。毕竟,能在如今这兵荒马乱、物资管制的年头,弄到那么多精白面,绝非等闲之辈。
然而,树大招风。
如此大规模的粮食异动,即便有着“祖传秘窖”的巧妙说辞作为掩护,终究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嗅觉灵敏的豺狼。
晋阳,日军特高课总部。
情报课少佐佐佐木幸二,一个带着金边眼镜,面容削瘦,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巨大的晋中地区地图前,眉头紧锁。
“报告少佐,”一名情报参谋拿着文件夹,恭敬地汇报道,“根据我们安插在各地的眼线和近期截获的零星情报分析,盘踞在晋西北山区的八路军独立团,近期的物资状况似乎有明显改善。他们的活动频率有所增加,士兵的精神面貌也与之前截然不同,甚至有情报显示,他们还向当地村民少量分发了粮食。+e¨z-暁.说+蛧/ -追?罪-薪′彰+劫*”
佐佐木转过身,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着。他的手指在几份关于晋阳城内近期“异常商业活动”的报告上停了下来。
“粮食?改善?”佐佐木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皇军对根据地实行严密的经济封锁,他们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他沉吟片刻,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红色的铅笔,在晋阳城的位置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在独立团大致活动区域画了一个圈。
“根据地物资改善的时间点,与晋阳城内出现一些不寻常的物资流动传闻,时间上高度吻合。”佐佐木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特别是这家新开张不久的‘周氏商行’,表面上做的是南北杂货生意,但根据初步调查,其资金流动似乎与其经营规模不太匹配。而且,市面上隐约有传闻,这家商行有渠道弄到一些紧俏货,比如……药品,甚至粮食。”
“少佐的意思是……”情报参谋试探着问道。
“哼,”佐佐木冷哼一声,“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商行,一个背景模糊的老板,恰好在八路军物资状况改善的时候出现,并且有能力接触到敏感物资。这其中,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他用铅笔重重地点了点“周氏商行”的位置:“这个周淮安,很有问题。他很可能就是八路军在晋阳城内的一个重要物资中转点,甚至是一个隐藏的联络站!”
“那我们……”
“立刻对‘周氏商行’进行二十西小时秘密监控!”佐佐木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下令道,“我要知道他每天接触什么人,资金流向哪里,货物的真正来源和去向!另外,挑选一名精干的特工,伪装身份,主动去接触这个周淮安,进行试探。·第-一\墈`书~蛧` !首?发+记住,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如果他真的是八路的人,一定非常警惕。”
“哈伊!”情报参谋立正顿首,转身快步离去。
佐佐木重新将目光投向地图,眼神阴冷。在他看来,这个“周淮安”就像是浮出水面的一条鱼,只要顺着这条线摸下去,或许就能挖出八路军在晋阳城潜伏的一张大网。
与此同时,身处漩涡中心的周淮安,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这天傍晚,周淮安坐在商行后院的书房里,看似悠闲地喝着茶,实际上,他的意识正沉浸在系统界面中。
【系统提示:检测到附近区域针对“周氏商行”及“周淮安”的情报搜集活动强度提升,来源指向日军驻晋阳特务机关。】
【系统提示:检测到商行周边出现多个可疑监视点,监视等级:低烈度(初步监控)。】
看着系统界面上跳出的几条不起眼的提示信息,周淮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神微凝。果然来了。他早就预料到,那批粮食动静太大,不可能完全不引起日军的注意。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不过,他并不慌张。有系统这个“外挂”在,他至少能提前预警,不至于被人摸到眼皮子底下还毫无察觉。这算是一个小小的“爽点”,在这种步步惊心的环境下,信息优势就是最大的优势。
“低烈度监控……试探吗?”周淮安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来,自己需要更加小心谨慎了。商行的日常经营要维持“正常”,不能露出破绽,与独立团的联系也要更加隐蔽。 正思索间,负责商行日常打理的王掌柜敲门走了进来。
“老板,‘老王’那边派人递了信,想请您抽空见个面,说是有新的‘生意’想谈。”王掌柜口中的“老王”,是周淮安和独立团之间约定的联络代号,通常指的是李云龙或者赵刚委派的联络员。
周淮安点了点头:“知道了。回复他们,老时间,老地方。”
与独立团的合作,己经进入了常态化。自从那批粮食解了燃眉之急后,李云龙那边胆子也大了起来,需求也变得多样化。药品、布匹、食盐、煤油,甚至是一些五金零件,都通过“老王”的渠道,源源不断地向周淮安提出。
每一次交易,周淮安都能获得不菲的银元收入,再通过系统兑换成战功积分或是购买新的商品。独立团获得了急需的物资,周淮安获得了发展壮大的资本,双方各取所需,合作日益紧密。
当然,周淮安也时刻注意着平衡。他不会一次性提供过于庞大或者敏感的物资,以免引起日伪方面过度的警觉。他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小心翼翼地在满足根据地需求、赚取利润和维持商行“合法”表象之间,寻找着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接下来的几天,周淮安明显感觉到商行周围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街角似乎多了几个看似闲逛,实则目光不断瞟向商行门口的“路人”;对面茶馆里,也总有那么一两个生面孔的“茶客”,一坐就是大半天。
系统的提示也印证了他的感觉,监视并没有撤销,反而更加隐蔽了。
与此同时,一个自称“石田”的中年商人,开始频繁光顾周氏商行。这个石田穿着体面,举止斯文,操着一口略带口音但还算流利的中国话,每次来都只是购买一些不甚起眼的普通商品,比如茶叶、南货,或者上好的绸缎。
但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和周淮安或者王掌柜搭话,旁敲侧击地打听商行的货源渠道,周淮安的“背景来历”,以及对时局的看法。
周淮安每次都应付得滴水不漏,脸上挂着商人特有的和气笑容,说着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刻意疏远。
这天,石田又来了。在买了一小罐上好的龙井茶后,他看似随意地对正在算账的周淮安说道:“周老板,您这商行生意兴隆,货品齐全,真是让人佩服啊。不瞒您说,兄弟我最近也想做点大生意,就是苦于没有门路。”
周淮安抬起头,放下算盘,微笑道:“石田先生客气了。小本经营,混口饭吃罢了。不知石田先生想做什么大生意?”
石田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周老板,您是有大本事的人。兄弟我这儿……有点路子,能弄到一些外面不好弄到的东西,比如……军用物资。您也知道,这年头,什么生意最赚钱?就是这个!”
他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不知道周老板……有没有兴趣,跟兄弟我合作一把?只要咱们联手,保证财源滚滚!”
周淮安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来了。试探的饵,终于抛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