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安站在简陋的地图前,眉头微蹙。地图上,独立团的活动区域被圈了出来,周围犬牙交错地分布着日军的据点和晋绥军的防区。依靠根据地自身那点微薄的矿产,想要支撑起成规模的弹药生产,无异于杯水车薪。
“团长,政委,”周淮安转身,看向同样在思索的李云龙和赵刚,“咱们的复装子弹和改进型手榴弹,要想持续生产,原材料是个大问题。特别是铜,咱们根据地里几乎没有像样的铜矿。”
李云龙一屁股坐在一条长凳上,抓了抓后脑勺:“他娘的,这铜疙瘩金贵得很。以前咱们缴获的子弹壳,都当宝贝似的收着。现在能自己造了,反而愁上材料了。”他猛地一拍大腿,“要不,咱再干他一票?小鬼子哪个据点铜多,咱就去摸他一下!”
赵刚推了推眼镜,沉吟道:“老李,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我们刚刚取得技术突破,正是需要隐蔽发展,积蓄力量的阶段。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很容易暴露我们的生产能力,引来日军更疯狂的报复。”他看向周淮安,“淮安,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周淮安点了点头:“硬抢风险太大,而且不是长久之计。我在想,能不能从别处想想办法,比如……晋绥军。”
“晋绥军?”李云龙眼睛一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跟阎老西那帮家伙做买卖?他们一个个比猴都精,不从咱们身上刮层油下来就不错了,还会卖给咱们铜?再说了,咱们拿什么跟他们换?”
“阎老西的部队,成分复杂,并非铁板一块。”周淮安解释道,“他们内部也有派系,有需求。而且,他们和我们一样,也缺东西。比如药品,尤其是特效药。还有一些他们自己造不出来,或者质量不过关的武器零件。”
周淮安的脑海中,系统界面悄然展开。他花费了一些功勋点,购买了附近一支晋绥军部队——由楚云飞指挥的358团的部分动态和需求情报。情报显示,楚云飞治军严谨,其部装备在晋绥军中也算精良,但近期因为几次和日军的摩擦,伤员不少,急需消炎药品,特别是磺胺类药物。¢精\武¢晓,税+王\ ·耕\辛^嶵?哙-同时,他们的一些中正式步枪也因为频繁使用,撞针、拉杆等易损零件消耗很快,补充困难。
“楚云飞的358团,就在我们活动区域的西边。”周淮安在地图上指了指,“根据情报,他们最近和鬼子干了几仗,伤员不少,缺医少药。而且,他们的一些武器零件也比较紧张。”
李云龙摸着下巴,眼神闪烁起来:“楚云飞?这家伙我听说过,黄埔出来的,有两下子,就是有点文绉绉的,不像个带兵打仗的。他能跟咱们做买卖?”
“事在人为。”周淮安微微一笑,“我们可以先制造一次‘偶遇’,释放一点善意,看看对方的反应。”
几天后,独立团一支由周淮安亲自带领的小分队,携带了少量由系统出品、效果远超当时市面上所有磺胺药的特制消炎药,以及几件崭新锃亮、工艺精良的中正式步枪撞针,出现在了独立团与358团防区交界的一处山道附近。
正如周淮安所料,一支358团的巡逻队很快便与他们“不期而遇”。双方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枪口微微下垂,但手指都扣在扳机上。
带队的晋绥军连长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国字脸,眼神锐利,看到周淮安一行人后,厉声喝问:“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到我们防区来做什么?”
周淮安示意身后的战士不要妄动,上前一步,朗声道:“这位长官,我们是八路军独立团的。路过此地,无意冒犯。听说贵军前段时间与日寇鏖战,英勇杀敌,我等深感敬佩。”
那连长狐疑地打量着周淮安,八路军主动示好,这可是头一遭。
周淮安继续说道:“一点不成敬意的小玩意,送给贵军的弟兄们养伤。”他说着,让身后的战士将一个小布包递了过去。
晋绥军连长示意手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盒包装精致的磺胺药粉。他虽然不识货,但也看得出这药粉比他们平时用的那些粗劣货色要好得多。
“这是……”
“磺胺,消炎的良药。”周淮安微微一笑,“另外,还有几件小零件,或许贵军能用得上。”他又示意战士递过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根崭新的步枪撞针。
那连长拿起一根撞针,眼睛顿时亮了。¨优!品\小.税.旺¨ ,毋`错¨内_容`这撞针的做工,比他们后方兵工厂送来的强了不止一个档次,一看就是好钢口。他们团里,因为撞针损耗无法及时补充而趴窝的步枪可不在少数。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晋绥军连长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带着警惕。
“没什么意思,同为抗日队伍,能帮一点是一点。”周淮安说得云淡风轻,“如果贵军觉得这些东西有用,我们或许可以……互通有无。”
晋绥军连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多谢八路军兄弟的好意。东西我收下了,你们的意思,我会向我们团座汇报。”他挥了挥手,“你们可以过去了。”
周淮安一行人顺利通过。李云龙在队伍里,看着周淮安的背影,心里嘀咕:“这小子,弯弯绕还真多,不过,好像还真有点门道。”
果然,不出三天,358团那边就派了一个副官过来,指名道姓要见周淮安。
会面的地点选在了一处双方都能接受的中间地带,一间破败的土地庙。
来的副官姓方,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但眼神中透着精明。
“周先生,”方副官开门见山,“贵军上次赠送的药品和零件,我们团座非常感谢。他说,那批磺胺药,效果奇佳,救了好几个重伤弟兄的命。那些撞针,也解了燃眉之急。”
周淮安呷了一口粗茶:“举手之劳,方副官不必客气。国难当头,理应互助。”
方副官笑了笑:“周先生快人快语。我们团座派方副官方副官笑了笑:“周先生快人快语。我们团座派我来,是想问问,像上次那样的药品和零件,贵军是否还有?如果有,我们团座愿意出一些物资进行交换。”
周淮安放下茶碗,神情认真起来:“方副官,不瞒你说,上次那些东西,我们八路军自己也紧缺得很。不过,看在同是抗日队伍的份上,如果贵军确实需要,我们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他话锋一转,“只是,我们独立团现在最缺的,是生产弹药的原材料。特别是铜,还有硝石和煤炭。”
方副官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铜是战略物资,晋绥军自己也控制得很严。硝石和煤炭倒是相对容易些。
“铜……这恐怕有些困难。”方副官斟酌着说道,“我们团里缴获的铜料也不多,而且要优先供给自己的兵工厂。硝石和煤炭倒是可以商量。”
周淮安笑了笑:“方副官,困难是暂时的。贵军有贵军的需求,我们有我们的难处。上次那几盒磺胺,救了贵军好几个弟兄,这价值可不是区区一点铜能比的吧?更何况,那几根撞针,方副官也看到了,市面上可不容易弄到这么好的货色。”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自信:“实不相告,我这里确实还有一批这样的撞针,数量不多,但足以装备贵军一个营的步枪。另外,还有一些其他步枪零件,比如拉壳钩、准星什么的,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保证耐用。”
周淮安说着,从随身的小包里又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赫然是十几根崭新的撞针,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光泽。他随手递给方副官一根。
方副官接过,仔细端详,眼中的惊讶难以掩饰。这批撞针的工艺,比上次那几根还要精良一些。他当然知道这些小零件对一支部队的重要性,尤其是晋绥军这种装备来源复杂的部队,能拿到统一规格、质量上乘的零件,简首是雪中送炭。
“这……周先生的门路真是广啊。”方副官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如果真如您所说,能提供这样一批零件,那铜料的事情,或许我们团座可以想想办法。”
周淮安收回撞针,重新包好:“方副官,我只要铜锭或者品位高一些的铜矿砂。数量不需要太多,能解燃眉之急就好。另外,硝石和煤炭,我们也需要一些。贵军需要多少磺胺和零件,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接下来的谈判,气氛虽然依旧谨慎,但己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方副官代表楚云飞,急需药品和零件来提升部队战斗力,安抚伤员;周淮安代表独立团,迫切需要原材料来发展军工生产。双方都有底线,也都有妥协的空间。
最终,经过反复协商,双方达成了一笔初步的交易协议:独立团提供一批磺胺药和少量步枪零件,换取358团控制区域内一座小铜矿的部分产出,以及一定数量的煤炭和硝石。交易地点定在双方防区交界处的一条隐蔽山谷,时间定在三天后的黎明。
“周先生,这次交易意义重大,希望我们都能顺利。”方副官起身告辞时,认真地说道。
“方副官放心,我八路军向来说话算话。”周淮安同样起身,“希望这是我们合作的开端。”
三天后,晨曦微露。约定的山谷里,气氛异常紧张。独立团这边,由李云龙亲自带队,埋伏在山谷两侧,只露出周淮安和几名战士在谷底等待。晋绥军那边,也是由方副官带着一队精锐士兵押送物资,同样小心翼翼。
山谷里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来了!”李云龙压低声音,眼神紧盯着山谷入口。
一队骡马驮着货物,在晋绥军士兵的护卫下缓缓进入山谷。方副官走在前面,看到周淮安后,松了口气。
双方人员都没有靠近,只让负责交接的几人上前。独立团这边带来了装满磺胺药和零件的木箱,晋绥军那边则带来了用粗麻袋装着的铜矿砂、硝石和煤炭。
周淮安上前检查晋绥军的物资,用手掂了掂麻袋的重量,又抓起一把铜矿砂看了看成色。方副官也检查了独立团带来的药箱和零件。
“周先生,货没问题。”方副官说道。
“方副官,我们的货也点清楚了。”周淮安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寒暄,双方迅速完成了交接。骡马队调头离开,独立团的战士们立刻上前,将麻袋扛起,快速撤离山谷。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紧张而高效。
看着满载而归的战士们,李云龙咧嘴一笑:“他娘的,这买卖做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不过,这铜疙瘩可比啥都实在!”
回到根据地,这批来之不易的原材料立刻被送往矿洞。当鲁工看到那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铜矿砂时,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
“有铜了!有铜了!”他喃喃自语,“这下咱们的子弹壳有着落了!”
硝石和煤炭也及时补充了兵工厂的库存。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在矿洞中变得更加有力,工人们干劲十足,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弹药正在他们手中诞生。
这第一笔与晋绥军的交易,虽然规模不大,却像是一道微光,照亮了独立团军工生产的道路。它不仅带来了急需的物资,更打开了一个新的可能性——通过灵活多样的手段,解决根据地发展的瓶颈。
然而,周淮安深知,这种“合作”是建立在脆弱的平衡之上。晋绥军内部对八路军的态度各异,楚云飞的开明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如此。日军和中央军也虎视眈眈,任何异常的物资流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警觉。这次交易,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己经扩散开来,接下来会引来什么样的波澜,谁也无法预料。暗流,正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