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厉北辰那只正想偷偷摸摸去触摸弓弩的爪子,开口说道:“行了行了,都他娘的别跟那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大惊小怪的,丢不丢人啊!这弓弩啊,是我前几天,特意花钱请村东头那个铁匠孙师傅,给我量身打造的,威力嘛,自然是不用说的,肯定不俗。不过啊,俗话说得好,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咱们今天进山,那主要的目标,还是那些个狍子啊,野猪啊之类的,体型比较大的、能卖上价钱的大型猎物。要是运气好,能猎到那么一两头大家伙,那就足够咱们哥几个吃香的喝辣的,好好过上一阵子了,剩下的那些个,还能拿到镇上去卖个好价钱,补贴补贴家用呢!至于那些个不怎么值钱的野鸡兔子啥的,要是顺路遇上了,那自然也不会白白放过它们。这弩箭啊,虽然是金贵了点儿,可只要它能给咱们换回来足够多的、值钱的猎物,那就算不上是浪费,花得值!”
他稍微顿了顿,又抬起眼皮子,瞅了一眼那仨货手里头拿着的那些个五花八门的、简直是不堪入目的所谓“武器”,有些个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啊,说句实在话,就凭你们仨手里头拿着的这些个破铜烂铁,哦不,连破铜烂铁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些个烧火棍子罢了!这要是真在山里头,碰上了那些个大家伙,恐怕啊,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儿的呢!这样吧,待会儿进了山之后,你们仨啊,就老老实实地跟在我陈锋的身后头,主要就负责给我放哨警戒,还有帮忙驱赶驱赶那些个小猎物就行了。要是遇上了什么合适下手的时机,我会自个儿个儿出手,不用你们仨瞎掺和。你们都给老子记住了,一切行动,都得听我陈锋的指挥,谁他娘的要是敢擅自行动,不听号令,那到时候啊,别说是惊扰了猎物,打草惊蛇了,就是万一再发生了什么危险,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别怪我陈锋事先没提醒过你们了!都他娘的听明白了没有?!”
顾修远他们仨听了这话,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赶紧就跟那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齐声应道:“明白了!明白了!陈哥!我们都听您的!您老人家说啥就是啥!我们保证不给您添乱!”他们仨啊,虽然对自个儿手里头那些个“独门兵器”,也还抱着那么点儿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信心,可对陈锋的本事,那可是打心眼儿里头佩服得五体投地,深信不疑的!
“好!既然都明白了,那咱们也就别在这儿耽误工夫了,这就出发!”陈锋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率先就迈开了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就朝着那座在晨雾之中若隐若现的青云山的方向大步走去了。·8*1*y.u.e`s+h~u¢.\c?o,m-顾修远他们仨,也赶紧扛起各自那些个五花八门的“神兵利器”,屁颠屁颠地,紧紧跟在了陈锋的身后。
这会儿啊,时候还早,也就是个大清早的辰光。这清河村的村民们,大多也都已经从热被窝里头爬起来了,开始了一天的生活。由于眼下正是那天寒地冻的寒冬腊月时节,地里头也没啥农活儿可干的,所以啊,许多闲着没事儿干的村民们,便三三两两地,聚在自家门前聊天,或者蹲在路边儿上那朝阳的墙根儿底下,一边舒舒服服地晒着那冬日里头难得一见的、暖洋洋的太阳,一边嗑着那香喷喷的炒瓜子儿,东家长西家短地,扯着闲篇儿,聊着八卦。
当他们瞅见陈锋那个在村子里头早就已经臭名远扬的败家子,竟然跟顾修远、厉北辰、沈墨白这三个同样也是在村里头名声不怎么好、整天价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恶霸无赖”,一同出现,并且这几个人身上,还都带着些个刀枪棍棒之类的“家伙什儿”,浩浩荡荡地,就朝着那深山老林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那原本还有些个懒洋洋的村口,顿时就跟那烧开了的热水锅似的,一下子就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哎!我说你们几个快瞅瞅!那……那不是陈猎户家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子陈锋吗?他……他怎么跟王大疤瘌手底下那三个不成器的小混混,搅合到一块儿去了?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学好,越来越没出息了!简直是自甘堕落啊!”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中年汉子,压低了嗓门儿,鬼鬼祟祟地对着他身旁那几个同样也是闲着没事儿干的婆娘们说道,那语气里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可不是咋的嘛!谁说不是呢!”旁边一个正坐在小马扎上,低着头,专心致志纳着鞋底子的老虔婆,也赶紧就抬起头来,接上话茬儿,撇着嘴说道,“这陈锋小子啊,以前也就是懒惰成性,不务正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个正形儿!还时不时地,喝醉了酒就回家打媳妇儿,骂媳妇儿,简直就不是个男人!现在倒好,更是变本加厉了,直接就跟这些个地痞流氓、社会败类称兄道弟,同流合污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白瞎了人家林家那个如花似玉的好闺女了!你说说,月颜那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哪一样不是百里挑一的?怎么就瞎了眼,嫁了这么个不争气、不着调的窝囊废呢!”
“要我说啊,这顾修远、厉北辰、沈墨白这三个不成器的小子,那也是可惜了!白瞎了那么好的材料了!”一个头发早就已经白了一大半、手里头还拄着根拐棍儿的老头子,一边摇头晃脑地,一边长吁短叹地说道,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满是说不出的惋惜和痛心疾首的神色,“想当年啊,他们仨那老实巴交的爹娘,为了给他们仨起个好名儿,还特意花了大价钱,请了镇上那个最有名的算命先生来给他们算命取名呢!那老先生当时还铁口直断,说他们仨啊,将来那可都是非富即贵、能成大气候的大人物呢!结果呢?你们瞅瞅现在,这仨小子,不好好地念书上进,走正道,偏偏要去给王大疤瘌那个地痞头子当走狗,当打手,整天价在村子里头横行霸道,欺负乡邻,干些个偷鸡摸狗、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真是白白糟蹋了他们爹娘给他们起的那几个好名字,也白瞎了他们那一副还算过得去的好皮囊了!”
“嘘!我说你个老东西,可小点儿声吧!不要命了你!”另一个瞅着胆子比较小的村民,一听这话,赶紧就伸出手,捅了捅那老头子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有些个后怕地提醒道,“你没瞅见他们手里头都拿着家伙什儿呢吗?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跟要吃人似的!这万一要是被他们给听见了,那还了得?指不定要怎么报复咱们这些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呢!那个顾修远还好点儿,虽然也是个混账玩意儿,可多少……多少还讲那么一点儿做人的底线,不至于太过分。可那厉北辰和沈墨白俩小子,我可是听说啊,他们在镇上那个赌场里头,那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为了钱,什么缺德带冒烟儿的操蛋事儿,都他娘的干得出来!咱们可惹不起他们!”
这些个村民们的议论声,虽然他们已经刻意地压低了嗓门儿,说得也挺小声的,可还是断断续续地,一字不落地,都传进了正往前头走着的陈锋和顾修远他们仨的耳朵里头。
那些个戳脊梁骨的闲话,还有那些个难听的骂声,陈锋听了,倒像是没事人儿似的,脸上一点儿多余的表情都瞅不见。他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这些个村民老表们,指着鼻子骂的,十有八九,都是这身体原先那个短命鬼、混球陈锋干的那些个操蛋事儿,跟他这个从别的世界跑过来的倒霉蛋灵魂,那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现在啊,最要紧的,是用实打实的行动,来慢慢改变这些个村民们对他的坏印象,而不是跟他们站在这儿,掰扯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争个脸红脖子粗的,没啥意思。
可是啊,他旁边那顾修远、厉北辰和沈墨白仨货,在听见那些个不堪入耳的议论之后,那脸上的颜色,可就跟那走马灯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变幻莫测,瞅着就晓得,他们仨心里头,是既尴尬又羞愧,简直是无地自容。
他们仨啊,都下意识地就把那颗平日里抬得老高的脑袋给低了下去,根本就不敢抬眼去瞅那些个村民们投过来的、充满了鄙夷和畏惧的复杂目光,脚底下那步子,也变得有些个沉甸甸的,跟灌了铅似的,迈都迈不动了。
尤其是那个瞅着最老实的顾修远,更是羞愧得恨不得当场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他偷偷摸摸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旁那个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陈锋,那张糙了吧唧的嘴巴,张了张,好像想说点儿什么解释的话,可话到嘴边儿,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最终啊,也只是化作了一声充满了无奈和苦涩的、长长的叹息。他心里头清楚得很,自个儿个儿过去干的那些个混账事儿,确实是让这些个淳朴的村民们,给恨到了骨子里头,如今啊,想要改变他们在村民们心里头这种根深蒂固的坏印象,那可绝对不是一天两天,或者三言两语就能办得到的,难啊!
陈锋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仨货身上那点儿不太对劲的异样,可他并没多说啥废话,也没去安慰他们。
他只是在心里头,暗暗地盘算着,等这次上山打猎回来,要是真能弄到点儿银子,那除了得赶紧想办法把顾修远那个可怜的妹子顾柔给从火坑里头救出来之外,也该抽空琢磨琢磨,怎么帮这三个刚收下的小弟,在村子里头,重新树立起来一些个还算过得去的、正面的好形象了。毕竟啊,他们仨往后,那可是要跟着他陈锋一块儿干大事的人,总不能老是背着这么个“地痞无赖”、“恶霸流氓”的臭名声过日子吧?那也太他娘的掉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