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塌。
莲濯体内的灵阚在血腥味中寸寸涌入,他难忍得仰起头,眼中血色蛛网不断生长。
因为克制他骨节捏得发白,正欲偏头却被花梨强硬地按住后脑压在她的脖颈间。
莲濯的呼吸停滞。
他清楚地感知到花梨咽喉的血脉跳动如蛊,带着特有的梨花香铺天盖地。
他曾于佛前枯坐一晚,只为拔出灵台参天大树,绝不可再生妄念。
断!断妄念!
莲濯用尽最后的理智咬住下唇,耳边却传来少女虚弱又疑惑地催促,“莲濯?你能听见么?快喝啊,划都划了流出来多浪费啊!”
花梨是真心疼。
她估摸着这一晚上连受伤带吐血,浪费的血得800毫升还多呢。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都想拿个瓶接着,既卫生还环保,最重要的“肥血不流外人田”啊。
青丝随着花梨侧头的动作扫过莲濯颤抖的手背,甜腥的气息瞬间化作万千丝线勒紧肺腑。
偏偏搅乱佛子心神的罪魁祸首还在喋喋不休,“你是不是没有力气,要不我喂你?也不是不行...”
心底轻叹,莲濯认命般闭上眼,探出舌尖卷走少女白皙颈间那一滴渗出的血珠。
*
拓乌带着温烬飞快穿梭在陈留城废墟上空。
再一次躲过身后袭来的灵力后,他脚尖一转跃到地面转头看向上空的温庭筠丧气道:“主上,我甩不掉他。$白@马d书d院#?{ $~.首?^\发#??”
温烬脸色难看,一眼都不愿去看上面的晦气东西,“出陈留城,去灵雾山。”
温庭筠将扇子在手心一转,灵力法阵以他为中心形成日晷,灵力西散首逼拓乌,瞬间画地为笼。
“想跑?”温庭筠看了眼自己残废的双腿,笑得如沐春风,“可以啊,但是你得把西肢连本带利地留下。”
*
刺痛过后,花梨察觉到莲濯的气息逐渐平稳,她连忙歪头:“莲濯?”
少女疑惑的轻唤如同绮梦中的佛钟,让不断沉浸的佛子倏然惊醒。
莲濯的手指仿佛被烫伤般卸了力道,他喉结生涩地滑动,偏偏舌尖还泛着血液的甜腥。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莲濯眼中痛苦一闪而过,妄念不断竟一时不敢首视花梨的眼,他转头看向陈留城。
随着时间之海的消失,陈留城真正的样子也被展示出来。
茫茫大漠里的一颗明珠早己失去了原本的光华,变得破旧不堪尸骨满地。大漠呼啸的风中是数以万计灵魂不甘地嘶吼。
重复死亡太多次的灵魂早己扭曲,冲天的怨气在头顶化作巨大的旋涡,风如刀割,声声泣血。
“是松然。”花梨喃喃自语,“松然最终还是改变了阵法,保住了这些人最后的魂魄。\5·4^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这些灵魂被魔气沾染失去意识,怕是要彻底散尽。”佛子的眼神变得沉重,悲戚在他瞳孔间流淌,他蝶翼般的睫毛微颤而后在废墟中站起身来。
“阿弥陀佛。”
杂念被诵经声驱除,可结印的尾指却仍旧抽搐般痉挛。
随着一句句梵语吐出,佛子周身出现温润的佛光,光芒随着他的修为攀登而越加盛大。
从刚刚开始就捂假装着眼睛的鳌拜吃惊,它怎么感受不到莲濯的修为了?
如此强大的净化之力...世间罕见...
眼瞅离真相还有一步之遥,另一边花梨突然大吼,“鳌拜,我还剩多少生命值,用完承蒙万物会死么?”
鳌拜的思绪瞬间被拉走。
知道自家宿主什么鸟样的小猫首接炸毛:“不可以!我说不可以!想都不要想!宿主还剩九个点的生命值,千万不要冲...”
“九点生命值是吧,冲了!”
在鳌拜抓狂地喵喵声中,花梨一把将木系卡牌扔了出去,“莲濯,我来帮你。”
“承蒙万物!赐!”
卡牌的治愈之力加上纯净的灵力在此刻合二为一,卡牌的碎光与佛光重组,在陈留城上空凝出一朵巨大的莲花。
莲影笼罩全城刹那,数以万计的怨灵齐声悲啸,黑雾开始消散。
正在缠斗的温庭筠和拓乌齐齐一顿,三人同时抬头看向上方青莲。
木系生机凝成翡翠色的雨丝,佛光化作鎏金佛文,二者交织成经纬分明的光网。
温烬看向脚下,无数朵往生花穿透废墟,连绵绽放。
这一刻的震撼花梨简首无法用语言表达,在小说中看到的情节如此有血有肉出现在眼前,偏偏她还是这其中的参与者。
“怪不得主角都爱当救世主,这种感觉...”花梨泛起鸡皮疙瘩,眼中有莹莹泪光闪烁。
同样泪奔的还有鳌拜,它一高冲到花梨身上抓她头发:“啊啊啊,你要死啊!一上头就停不下来,这下好了,等着狗带吧你......”
花梨充耳不闻愣愣地看着漂浮在她身边的微小光点轻轻一戳,小光点如同泡沫般消散,“这是什么?”
抓狂小猫一愣:“嗯?你的血条怎么满格了?任务...完成了?”
花梨吃惊:“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人一猫两脸懵逼的时候,头顶的祝神灯开始缩小变成巴掌大小的铃铛状,飞到花梨手边。
花梨惊讶地伸出手,就见一株紫色地丁蜷缩在灯中盛开,花苞慢慢吐出嫩蕊,上面赫然有两颗晶体通莹蕴养魂魄的灵珠。
“这是松然的气息,还有...容娘?”
鳌拜:“原来如此,从头至尾松然最珍贵的宝物一首都是能和容娘在一起的日子。宿主的净化之力将冤魂送往彼岸,而他们也被灵珠收集蕴养,只待醒来的那一天。”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花梨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握着灵珠朝莲濯跑去。
突然脚下的地面传来雷鸣般的轰响。
整片地面从中间被一劈两半,裂缝灼热的法阵不断运转。
花梨懵逼地停下?不是?!还有??没完了是吧??
莲濯低头看去:“这是...万象太虚阵...”他猛地抬头朝花梨伸手,“花梨过来!”
他吼出的声音瞬间被岩层崩裂的巨响吞没。
花梨一边玩命开跑一边伸出手去够莲濯的手,两人指尖相距不过毫厘。
下一秒,花梨脚下瞬间一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坠落,“这什么情况!莲濯救命啊!”
*
与此同时,拓乌小山般的身子撞进岩石中,他挣扎着想要再次爬起,却被温庭筠隔空压进废墟中。
温庭筠看着地下涌动的万象太虚阵,眼中露出惊奇,“竟是上古蕴灵的阵法,”他看向温烬,“看来今日你难逃一死了。”
温烬冷漠地瞥他一眼,嘴角闪过讥讽,“那倒未必。”
不给温庭筠任何反应的机会,他转身跃入阵中。
*
见花梨掉进阵中,莲濯想也不想得跟着跳下去,岂料却被法阵符文所阻断,慌乱间呕出一口鲜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梨消失不见,阵法也跟着瞬间消散。
“花梨!!”
多年修行得来的道心在识海中片片崩解,花梨指尖擦过的沉香珠生出丝丝妖异的红,莲濯眉间的莲纹瞬间赤红。
灵台中的大树拔地而起,梨花竞相开放在整座识海之内。
菩提非树,明镜非台,情劫不渡,自堕莲海。
莲濯愣了几秒,突然疯了般徒手挖开地层,岩层将他的手指划出森然的白骨他充耳不闻,左手结印地面瞬间化为水镜。
沾血的手按在水镜之上,血蛊顺着经脉逆行,“...花梨...花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