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门口,几位丫鬟静静地站立着。
一切都很平常,陆玉荷跟赵姨娘缓缓走进正堂。宋妈妈紧跟在她们身后,走到正堂门口,她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门外的丫鬟们,然后微微抬手,向她们示意。
那些丫鬟们心领神会,迅速地往后面又退了几步。
陆玉荷刚跨进门槛,就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严惜跟秋月,还有两人身后站着的针线房的管事温师傅。
这是作何?她有一瞬间的疑惑,难道她刁难那小丫头的事,就这么被捅了出来?
陆玉荷瞟了跪着的严惜一眼,跟在赵姨娘身后波澜不惊地向上座的主母行了一礼。
她是陆家的主子,让针线房做几条帕子又怎么了。
赵姨娘向贾氏行过礼之后,就恭敬地站去了她的下首。
陆玉荷自然是跟着站在了她生母身旁。
贾氏扫了屋里的众人一眼,除了针线房的三人跟宋妈妈,便只有赵姨娘母女跟她和芙丫头。
屋里也算是没有外人在了,贾氏便喊了一声陆玉荷,“大姑娘。”
陆玉荷应了一声走了出来。
贾氏便问了刚才严惜跟秋月所说之事,“……她们所说可属实?”
陆玉荷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人,料想她们或许犯了什么错,却冷哼一声,不屑道:“这两个贱丫头,自己做错了事,反倒来污蔑我。?du咸?{鱼:看?.书)2= ÷无t?错·′?内\;容~%
再着说,她们是咱们家针线房的绣娘,我让她们绣些小东西不是应当的吗?母亲可不要被蒙蔽了,怪怨女儿。”
大姑娘承认让针线房的这小丫头做了帕子荷包一类,极有可能刁难了她。
贾氏明白了,不过陆玉荷长得圆润可爱,她后面似是撒娇一般的辩驳,一时贾氏还真不好再呵斥她。
毕竟,陆玉荷长得讨喜,她姨娘又安分守己。她从心里并不憎恶她们,且大姑娘是陆家的主子,在下人面前需得给她留些脸面。
或许那丫头是因着大姑娘的刁难才造成纰漏,不过活计上出了问题那便是有错,有错便要罚。
贾氏冷冷开口:“家里所有主子的衣裳,小到足衣皆出自针线房。针线房不可掉以轻心,针扎到了主子是极严重的事情,你二人有错,惩罚是少不了的,念着有隐情,便小惩大诫。”
“大太太,大老爷跟大爷回来了。”
有小丫头跑到门口通传,宋妈妈正要呵斥,听说出门大半年的老爷跟大爷回来了,她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忽闻大老爷回来了,赵姨娘抿着嘴儿一笑,慌忙伸手轻轻抚了抚发上的花钿。??兰#兰??文?±/学? ±±更¨?=新′最¨(快![|
贾氏心中也难掩欢喜,还是沉下心来对温师傅说:“小惩大诫,温师傅将人带回去吧,你看着处置。”
温师傅点头应是,喊了严惜跟秋月起来,三人一起对着大太太行了一礼,微垂着脑袋,匆匆出了正房的门。
她们走出月华院,严惜抬头看到巷子的尽头有几人往这边而来。
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温师傅带着她们就匆匆转进了一条巷子,见西下里无人,她看了秋月跟严惜一眼,轻叹一声:“唉,该怎么说你俩,你们两个也是走运,碰上大老爷跟大爷回来。不然你不知道要怎么罚你们。
既然夫人说小惩大诫,那便罚你们一个月的月钱,以后要上交的衣裳可得好好检查彻底了。”
严惜跟秋月忙低着头应是。
温师傅看了她们一眼,扭头往前走,嘴里还自言自语道:“所有人都得吃这个教训,万一给小五爷做的衣裳没有检查彻底,上面留了针线,他都不知道有针扎他,到时候问题可大去了。今儿回去得周知这事儿。”
听着温师傅的絮叨,她们回到了针线房,到了针线房,温师傅就将所有人都聚集了起来,她特别强调自己手里有哪些针,每日最好都点一点,不可再发生诸如此类的事情。
又顺便在众人面前讲了对严惜跟秋月的惩罚。
严惜来针线房没有几个月,光是月钱就罚了两次了,众人看她时眼中都带着怜悯。
可严惜觉着罚一个月的月钱并不算严重。
翌日,陆玉荷亲自过来针线房,点名要严惜出来。
温师傅眼中颇为无奈,只得喊了严惜出来见她。
严惜出来了,温师傅便要走开,陆玉荷喊住了她,“温师傅请留步。”
“大姑娘。”
“温师傅,昨日我爹爹跟大哥回来,母亲高兴,来不及处置这小丫头,今儿我去母亲处请安特意问了怎么处置,她说罚这丫头去洗一个月的恭桶。”
陆玉荷说完,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温师傅。
温师傅气得咬牙,面上还带着微笑,“大太太怎么没使宋妈妈过来?”
“宋妈妈也很忙,走不开,就托我走了这一趟。”
大太太昨日己经亲口说让她处置,作为一家主母,定然不会出尔反尔,只可能是这大姑娘假传旨意。
昨日,大太太使人喊了大姑娘过去,定然也知道了她的顽劣行径。
如今看来,怕是没有来得及管教,大姑娘竟然又故技重施,刁难于人。
大太太己经知道了,她也不好再去大太太跟前告大姑娘一状,想了想只能委屈惜儿这丫头了。
温师傅咬了咬牙,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温师傅知道就好,后面的也不麻烦您,就让她跟着这位妈妈去吧。”
陆玉荷小胖手一抬,外面进来一位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裹着灰色头巾的五旬婆子。
那婆子对着温师傅微微一笑,便恭敬地站在了一旁。
这是有备而来呀。
温师傅无奈,吩咐严惜:“惜儿,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便跟着这位妈妈做事吧。”
严惜气得小手儿紧攥,对着温师傅行了一礼应了声:“惜儿知道了。”
陆玉荷嘴角的微翘,道了声:“我们走了。”转身带着素秋走了。
那婆子见陆玉荷走了,她对着温师傅又笑了笑,才对严惜说:“你也跟老婆子走吧。”
严惜再次对着温师傅施了一礼,才跟着那婆子走了。
两人一路上无话,那婆子带着她去了西边儿一个角门。门口不远处放着许多恭桶。
那婆子说:“倒脚夫每日夜间来收一次夜香,这里是咱们陆家的指定地点。夜间粗使的人将夜香提到这里,会拿只干净的恭桶回去。咱们需要讲恭桶洗刷干净,放在这里等着使用。”
严惜乖巧应了声;“知道了。”
娇娇嫩嫩的小女娃。
伶婆子拿出个汗巾子绑在脸上,对严惜说:“大家都喊我伶婆子,你也喊我伶婆子吧。大姑娘说这些恭桶都留给你刷,老婆子担心你洗不好,还是先教教你吧。”
严惜并没有准备什么眼口鼻的东西,她往前走进几步,一股恶臭冲鼻,她忍不住,“恶~”了一声,早上的饭菜全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