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从严惜一进屋就认出了她。
因着严惜小小年纪针线活好,大太太很难不记得她。
昨儿,舟儿对老太太说,鸣儿是被夜香娘从河里捞出来的。
夜香娘,倒脚夫都是夜半的时候出来,白天他们哪里能见到,细想了一下,才明白他们家的夜香是放在西边儿的一个偏僻处。
她想过救小五出来的可能是刷恭桶的婆子,没想到竟然是这丫头。
她不在针线房做事,怎么跑去刷恭桶了?
难道是温师傅处罚的,这是不是有些严苛了?
贾氏心有疑惑依然安静地坐着,她想既然她将处罚的定夺交给了温师傅,便也不好再过问。
老太太见严惜点了头,嘴角儿笑开了,“咱们云山这边,多数是旱鸭子,你这么大个小人儿竟然能将小五从水里拖出来也是不得了。”
严惜听着,轻声回了一句:“惜儿幼时学过凫水的。”
“嗯,好好好,会凫水好啊。”老太太说着又问:“你救了小五为何没有过来领赏,梧桐院可是放话救了两位小爷的人都有奖赏。”
“惜儿救小爷上来并不是为了要奖赏。·2.8-看′书?网` ·更,新¢最~全^若是,若是其他的孩子落水,惜儿见了也是会救的。”
严惜话音刚落。
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自己才多大,竟然大言不惭。要救人也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危。”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身旁走过,对着上首拱了拱手,径自坐去了老太太左边的椅子上。
“唉,你这孩子,嘴巴忒毒。这孩子可是拼了命从河里将小五拖上岸的,你怎么这么说她。”老太太不依,盯着陆屹川嗔怪起来。
河中救人危险重重,很可能人没有救上来,将自己也折进去,这小丫头看着又瘦又小更不好说。
不过这会儿老太太正高兴,他不好扫了她的兴,便懂事地闭上了嘴巴。
老太太又对着严惜开口了,“你们大爷说得没错,你人还小,遇到事情也要顾着自己的安危。”
“多谢大爷,多谢老太太教诲。”严惜躬身施了一礼。
真是个知礼的小丫头。
老太太满意地说:“你冒险从河里将小五救上来,奖赏自然也少不得你的。”
严惜沉默不语。
紧接着老太太看向吴妈妈,“萍娘,你将奖赏给她的银子拿出来。”
吴妈妈应声进了里间。?[优|o_品?小;·说?.?网?¢ ′最%新?d章·1%节{u~更ˉ新]??快3a
老太太好奇地问严惜:“我看你是个识礼数的丫头,怎么分了个洗恭桶的差事?你抬起头来。”
严惜听话地抬起头来,不经意间,她瞟看到大太太竟然也在这屋里。随即,她心里便动了些别的心思。
老太太打量了严惜两眼,点着头道:“小模样长得也标致,去刷洗恭桶可惜了。”
老太太话音落,严惜就鼓着勇气说:“惜儿是在针线房做事的,因着犯了些错,大姑娘……”
严惜小心地看了大太太一眼,说:“大姑娘罚奴婢洗一个月的恭桶。”
家里几时要一个小丫头做主了?老太太听闻收起笑容看了贾氏一眼。
老太太当场没说什么,见吴妈妈出来了,便眼神示意了一眼。
吴妈妈端着托盘将两个小小的银元宝递到了严惜跟前。
白晃晃的银元宝啊,严惜从来没有见到过,一时怔住没有伸手拿。
上坐的老太太便说:“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回了针线房之后,要好好做事。”
严惜蹲身行了一礼,应:“是,谨遵老太太教诲。”
严惜拿了银元宝,吴妈妈将她送了出来。
这丫头看着挺精明的,怎么能在众主子跟前说那样的话?
在严惜临走之时,吴妈妈终是没有忍住冷着脸教训严惜:“惜儿,哪些话该在主子跟前说,哪些话不该说,你也得掂量掂量。有些话不过脑子说出来,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严惜知道,吴妈妈在敲打她,她兴许是看不惯她在老太太跟前告了大姑娘一状。
兴许也是在关心她吧,可是她这口气憋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寻不着机会便罢了,寻到了机会,哪怕只是挠破一层油皮,她也要挠一爪子。
再者说,若是她不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大太太永远也不知道大姑娘拿着鸡毛当令箭,随意处置人。
说都己经说过了,现下吴妈妈既然开了口,她也给她脸面。严惜恭敬蹲身回了她一声:“惜儿知道了,惜儿以后定当谨言慎行。”
怪乖巧的。
有些话点到即止,吴妈妈摆摆手让严惜走了。
梧桐院的堂屋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老太太端坐在宽大的罗汉椅上,她的目光落在大太太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小西爷跟小五爷还坐在她的身旁,她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小脑袋,“你们两个几日没去族学,不知落下了多少课程,快回屋去背背书去。”
海棠听闻,忙过去抱着小五爷从罗汉椅上下来,小西爷自己下来后,带着小五爷跟屋里的众人拱了拱手,便被海棠领了出去。
待两人离开后,堂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老太太看向大太太,开口问:“大姑娘如今长大了,太太可是在教她管家之事?”
大太太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她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老太太,这大姑娘还小呢,她哪里懂得这些。”
老太太微微皱眉,又说道:“你没有教她管家,如何那小丫头说,大姑娘罚她去洗恭桶?”
既然老太太问了出来,大太太也不准备帮大姑娘瞒着,因而她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两件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闻这些,老太太眉头蹙得更深了,她没有想到大姑娘如此的顽劣。。
大老爷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过是家里的一个小丫头,荷儿处置就处置了,如何费劲巴拉地找些憋足的借口。
大爷只端着茶水浅啜,不准备加入到谈话中去。
老太太眉头深蹙,叹了一口气:“大姑娘都到了成亲的年岁了,还如此顽劣,你们做爹娘的缺了她的管教。月红,你身为嫡母,应当好好教导她才是,总归是咱们陆家的姑娘,不能让她这么胡闹。”
大太太忙低头应是:“老太太教训得是,我定会严厉管教她,让她收收性子。”
老太太哼了一声,又看向大老爷,“孩子的亲事原该由母亲张罗,你这个做父亲非要张罗,这也就罢了,月红听你的,我便不说她了。可你呢,你给荷儿张罗的亲事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