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他一再破例。
穿好新衣服，从服装店出来，关明诚拒绝去照相馆拒绝得非常干脆。
拒绝完，就看到小姑娘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说：“我长那么大，还没照过相呢。”
关明诚叹气，终究还是不忍，“那就去照吧。”
看到他们进来，照相馆的老板就热情地招呼说：“给女儿拍青春写真吗？”
第三个陌生人错认他们是父女了，再怎么懒得跟人交流的关明诚，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女儿？”
照相馆老板理所当然地说：“我虽然是开一个小照相馆的，但是我的摄影技术也不赖，特别是拍人物。
擅长拍人物的摄影师，都有一个能力——擅长观察一个人的五官。
你们这对父女，眉眼间多像呀。
我想你女儿应该是很会长的那种，专门挑了爸爸妈妈好的基因。
但是你这个爸爸肯定不太合格，那么漂亮一个闺女，怎么养得面黄肌瘦的。”
乔雪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老关，她只能在心里感慨——人和人相互被吸引，除了志趣相投之外，可能也有容貌相似的原因吧。.q!i`s`h′e\n/x·s..!c,o_m·
乔雪没想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会是关明诚，上辈子乔雪也在成年之后查过自己的身世，当年给她接生的医生说，她母亲不是本地人，她应该是她遗腹子。
一个年轻的母亲，不想因为孩子耽误余生，乔雪很理解。
那个年轻的母亲，能把她生下来，并且让医院的医生帮忙给她找个好人家收养，己经尽了年轻母亲能尽的责任。
倘若乔雪是被那个来学习的外地医生收养，或许她的人生会像亲生母亲期望的那样，幸福快乐地长大。
拍了“父女”合照之后，关明诚又让老板再给乔雪多拍几张照片。
乔雪按照老板教的姿势拍了几张之后，就不耐烦再拍了。
“等我再养养，脸上长肉了再来。”
听到这话，关明诚突然喷涌出来的父爱就此打住。
此时，在与这个城市相邻的一个城市的医院里，一个母亲也在努力地扮演好母亲的角色。
她就是那个发了半年寻人启事的母亲。
正是因为她以烈士遗属的身份，越级去找领导，云霄会所背后的保护伞都没反应的机会，就被突然一锅端。
当天晚上，把女儿解救出来后，根据她的要求，有专门的车把她们母女俩送出城，来到附近的城市的医院。￠x,i·n~w,a+n+b·e+n!.^o~r·g?
经过检查，女儿刘贞身上没有什么外伤，也暂时没染上妇科方面的疾病。
但是心理上的创伤，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愈合。
文英小心翼翼地上前，握着女儿的手，“贞贞，是妈妈对不起你。都怪我……”
这两天，上级领导专门找来的心理咨询师己经开始给刘贞做心理方面的辅导，刘贞也是从心理咨询师那里得知母亲这半年的所作所为，也知道是母亲越级找领导，她才能从那个魔窟里逃出来。
所以，这会被妈妈的手握住，她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是也没有甩开。
文英说：“贞贞，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再换一个城市生活，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刘贞低着头，“妈，你不觉得我很脏吗？”
“胡说！你哪里脏了！脏的是那些混蛋！我一定会让他们罪有应得。”
文英己经想好，她要带着女儿离开，去一个新的环境重新生活。
关于那段过去，就此埋葬。
……
乔雪也彻底和过去告别，开始了新的人生。
当乔雪把自己和养父母解除收养关系的消息告诉陆月芹母女俩的时候，她们都怔了一下。
几秒钟后，沈静宜用无比敬佩的眼神看着乔雪说：“雪，你最近总是这样，闷声干大事。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就己经一步一步达成目的了。”
乔雪说：“那是因为我最近开始好运了。对了，陆阿姨，你们弄到新的户口本了吗？”
陆月芹有些惭愧地说：“还没有……”
“为什么？难道我教你的办法不管用吗？说了拿户口本去开无犯罪证明他们也不给？”
陆月芹眼神里满是自责，她说：“我特别没用……我去找他们要户口本，结果刚开口，就被他们轰出来，当时我一着急，就忘了说你教我的办法。我真的太没用了……”
乔雪倒是理解陆阿姨为什么会这样。
沈叔叔被判刑后，陆阿姨几乎每天入睡前和睁眼后，都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我能软和点，不跟那些人发生冲突，老沈就不用坐牢了。
所以这些年，陆阿姨一遇到跟人发生口角的事情，她就下意识地选择往后退。
“陆阿姨，你别这样说。你哪里没用啦！
王阿姨不是说，你很适合卖衣服吗？
你在那里坐镇，衣服都能多卖几套。
有了之前的经验，你就知道他们的路数是什么样的。
明天你就再去一趟，脑子里不要想其他的，就想着你要说的话就行，至于他们说什么，你就当他们在放屁。”
陆月芹深吸一口气，点头：“谢谢小雪，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转天，陆月芹就像乔雪说的那样，木着张脸，去弄堂里跟大哥要户口本。
大嫂看到她又和上次一样开始阴阳怪气，陆月芹用力踢旁边的水桶。
哐当一声，把大嫂那些滔滔不绝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弄堂里的人都不由得伸长脖子往外看。
陆月芹说：“我的馄饨卖不下去了，现在只能去找新的工作。新的工作需要开无犯罪证明，要用到户口本。你们不想给我们母女俩活路，那大家就都别活了！”
后面那句话，陆月芹喊得歇斯底里。
大嫂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僵，果然是被吓住了。
陆月芹继续踢那个水桶，“你他妈到底给不给！不给就一起死了。”
一个中年男人从二楼探出头来，“户口本给她！要死让她到外面死去。”
这是陆月芹的大哥。
大嫂看到自家男人，找回了一点底气，她梗着脖子说：“户口本那种重要的东西，哪能随便给她啊，谁知道她拿去干嘛用。”
陆月芹突然扑上来，抓住大嫂的头发，“就你心眼多，就你心眼多。”
“哎哟……”
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应该是这样的！凭什么越没道德感越无耻的人，却过得越好。
他们一家循规蹈矩和和气气，结果却活成现在这样。
陆月芹满脑子都是乔雪那句话——他们不讲理，你也不要讲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