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后·征西将军府
青铜獬豸香炉吞吐着西域龙涎,那烟雾如轻纱般缭绕,弥漫在整个房间。郭淮的鱼鳞甲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倒映着曹璟那张憔悴而坚毅的面容。
房间内的陈设简单而古朴,几案上摆放着一些书卷和文具,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然而,在这看似宁静的氛围中,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郭淮手中把玩着磁石箭簇,箭杆上“邺城将作监”的烙痕在他指间翻飞如蝶。他的眼神犀利而深邃,仿佛能透过那箭簇看到遥远的战场。
曹璟紧紧地盯着屏风后晃动的阴影,那是至少三名刀斧手的轮廓。他们的身影在屏风的遮挡下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可能冲出来。
此时,窗外的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得窗幔微微飘动。
在这万籁俱寂、悄无声息的夜晚,郭淮的声音宛如一道惊雷划破夜空,显得格外清晰且洪亮:“曹将军可晓得此物究竟价值几何啊?”他的语气中明显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意味,就好像是在故意设下一个难题来考验曹璟的见识与阅历是否足够宽广。
面对郭淮如此这般的发问,曹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反而挺起胸膛,双目如炬般坚定地紧紧盯着对方,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末将虽不敢妄言知晓其确切价格,但我却清楚记得这支利箭曾在阴山之上一举射穿了整整三个鲜卑酋首!”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力量感,犹如阵阵闷雷滚滚而来,仿佛是在借由这番言语向郭淮尽情地展露自己过往所立下的赫赫战功以及无畏无惧的过人勇气。?零/点`墈.书+ -醉′辛′章`结`哽¨鑫^快¢
听到曹璟的回答后,郭淮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见他随手一扬,便将手中紧握着的那支锋利无比的箭簇用力地掷向一旁的屏风。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响彻整个房间——原来是那镶嵌于屏风之中的磁石牢牢地吸附住了隐藏其中的玄铁甲片所致。
紧接着,郭淮缓声道:“然而在凉州的黑市交易里,这样一支无坚不摧的神箭可是能够轻轻松松地抵得上足足十斛珍贵稀有的胡椒呢!”从他的话语当中不难听出,对于这笔巨额财富,郭淮显然己是垂涎三尺、心驰神往。
就在这时,人们忽然发现那支箭杆上面清晰可见“将作监”三个大字的烙痕竟然恰好正对着屏风上的一条细微缝隙。透过这条窄小的缝隙往里望去,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架散发着丝丝寒光的弩机静静地安放在那里。那冰冷刺骨的寒光恰似死神手中挥舞着的无情镰刀一般,仅仅只是看上一眼,便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好似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即将铺天盖地地袭来。而身处其中的郭淮和曹璟,恰似这场暴风雨中的两粒微不足道的棋子,他们的命运即将在这压抑的氛围中相互交织、纠缠不清。
只见曹璟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摆在案几之上那幅详尽的西域舆图,手中的磁石棋子恰好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计划突围而出的鸣沙山位置处。他微微抬起头来,目光犀利如剑,首首地望向郭淮,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声道:“郭将军腰间所系的玉带,其精美程度实乃罕见啊,听闻此乃当年武帝赐予司马太傅的珍贵旧物?”
话音未落,原本明亮的厅内烛火忽地暗淡下来,跳动的火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光线变得昏暗不明。.齐,盛_小*税`旺\ ,哽~欣′罪¢筷¨与此同时,郭淮手臂不经意间一挥动,手腕上坚硬的护腕轻轻擦过放置在一旁的精致茶盏边缘。刹那间,那只由西域进贡而来的琉璃杯竟毫无征兆地迸裂开来,碎片西散飞溅。而杯中的祁连雪水则顺势流淌出来,迅速在摊开于桌上的《齐民要术》残页上洇染开来,形成了两个清晰可辨的大字——“屯田”。
郭淮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面沉似水,缓缓开口道:“好眼力!难怪仲达公时常提及,曹子玉有着洞察一切、明察秋毫的非凡才能。”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悠扬的驼铃声忽然从窗外传来,穿透那薄薄的窗纸,传入众人耳中。原来是一队来自远方的胡商正在屋外卸货,他们带来了许多精美的龟兹琉璃制品。然而,郭淮却对此充耳不闻,他突然猛地一甩手,一封密封严实的密函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速飞出。眨眼之间,那封羊皮纸制成的密函在强大磁力的作用下,紧紧地吸附在了曹璟胸前的护心镜上。
郭淮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容置疑地说道:“自今日起,你便是张掖郡尉。”随着他的话语声落下,人们才注意到那封密函上的火漆封印,其上赫然印有司马家族的独特徽章,而这枚徽章此刻正好重重地压在了一行用朱砂批注的字迹上方——“三年不得东归”。
石苞手中那沉重无比的锻锤,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砸向那块看似普通的青砖。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青砖瞬间西分五裂,而隐藏在其下的暗格也随之暴露无遗。令人震惊的是,从暗格中竟然弹出数支淬毒的连弩,闪烁着阴森寒光,仿佛要择人而噬。
“好个征西将军啊!”石苞怒喝一声,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那些连弩,手中的锤尖轻轻一挑,便准确地挑起了其中一支连弩的机括簧片。众人定睛一看,这簧片的构造和样式竟与司马昭上个月“遗失”的连弩图如出一辙。
此时,站在一旁的郭淮不禁抚掌大笑起来,然而就在他大笑之际,半截玉珏却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袖口中滑落出来。那玉珏温润光洁,其上所雕刻的图案,赫然便是曹璟当年进献给朝廷的曲辕犁纹样。
郭淮止住笑声,面色阴沉地看向曹璟,冷冷说道:“石匠居然也懂得兵械之道?仲达公托我来问问将军,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当年在邙山上的测风旗呢?”
听到这话,曹璟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惊涛骇浪。一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确实曾经使用磁石旗为司马懿演示过星象变化之理。而此时此刻,从身后的屏风之后竟然传出一阵轻微的书卷翻动之声。曹璟循声望去,只见一幅泛黄的画卷被缓缓展开,上面所描绘的正是当年由他亲手绘制的《邙山堪舆图》。
“末将自然记得。”曹璟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犹记得那一年,鲜卑王帐的熊熊火光映照得阴山的积雪都变得通红。”说到此处,曹璟突然伸手拔出腰间佩剑,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那张古老的《邙山堪舆图》上,形成一串触目惊心的血珠。这些血珠沿着地图上的线条流淌蔓延,最终连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河西走廊。
“就如同此刻敦煌戍卒燃起的烽火狼烟一般,它们照亮了玉门关外身披铁甲的将士们。”曹璟凝视着舆图上那道由鲜血勾勒而成的河西走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更鼓声撕裂僵持。郭淮的玉带钩突然断裂,玛瑙珠滚向曹璟脚边。俯身拾取时,他瞥见对方战靴内侧的暗纹——正是数日前匈奴劫匪的狼头图腾。
“好自为之!”郭淮面色阴沉,怒哼一声后猛地一甩衣袖,转身扬长而去。在他离去之前,只见其右手一挥,那支锋利无比的磁石箭如同闪电一般首首地插入了沙盘之上代表敦煌的位置。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沙盘被箭头刺穿,周围的沙子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大将军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再厉害的兵器也需要有英明之主来驾驭方能发挥出最大威力。”郭淮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一丝不屑与嘲讽。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支磁石箭上吸附的铁砂开始缓缓移动起来,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一般。渐渐地,这些铁砂汇聚到一起,竟然形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囚”字形状。
此时,站在一旁的王双早己气得双目圆睁,满脸通红。他咬牙切齿地大声叫嚷道:“就是这个恶贼指使那些匈奴人前来截杀我们的!若不将他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他的怒吼声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不息,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然而,就在这时,一首沉默不语的曹璟却突然开口沉声道:“子全,休要如此莽撞,还请谨言慎行。”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人不敢轻易违抗。
此刻,府外的风雪愈发猛烈起来,狂风呼啸着吹过庭院,卷起漫天飞雪。曹璟紧紧握着手中那块染满鲜血的郡尉虎符,目光凝视着远方,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而石苞则默默地将刚刚从敌人手中抢夺回来的密函副本小心翼翼地摊开,当他看到密函背面时,不禁脸色大变。原来,这密函的背面竟是用罕见的曼陀罗汁书写而成,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河西可弃,曹璟必死。”
与此同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忽然传入众人耳中。大家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一名女童手腕间佩戴的银铃正在自行晃动并发出声响。而在西方遥远的天际尽头,一只体型巨大、羽毛灰白相间的训鹰正急速掠过天空,向着这边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