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红绸 作品

第三十六章

付小美有些愣神,“太奇怪了,明明睡觉之前还好好的,昨晚我们也没听到任何声音,怎么一觉醒来,她就流产了呢?”

宿舍里的女生也开始窃窃私语。+l!u′o·q!i-u/y!d!.*c^o+m+

“我就说那张床位邪乎,之前周蔓兰在那睡,也是一夜之间人就死了!”

“咱们不是都看到了周蔓兰的鬼魂又回来了吗?就坐在那里,估计……是不想让别人睡她的床吧!”

付小美和常欢听到,更害怕了,整个宿舍都笼罩在恐怖的氛围里。

我没有说什么,下了床,来到李雨熙身边。

她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别难过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我不知道她对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但我们都心照不宣没有说出真相,否则这一屋子的人怕是会以为我俩疯了。

“我都感觉到它在踢我了......”李雨熙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也做好无论如何都要生下它的准备,为什么它还是走了......”

“从你来到园区的第一天开始就该知道,这个孩子,你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的。”我首白地说道。

付小美拉了拉我的衣袖,微微摇头,示意我别再刺激她。+q′s¢b^x\s?.?c,o\m¨

“即便生下它,最后也会被那些人用来走私运毒,现在没了,反倒干干净净。”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很残酷,但让她自己想明白,总比一首沉溺在痛苦和悔恨里好。

李雨熙缓缓抬起头,那双朦胧的泪眼无助地看着我。

她看了我半晌,从绝望慢慢转为空洞。

最终低下头,将脸埋在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啊——”

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我对付小美和常欢说,“走吧,咱们该去上工了,让她一个人待会,她会想明白的。”

常欢点了点头,把一包纸巾放到李雨熙床头,便跟随我们走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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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食堂,庄姨正坐在门槛上摘菜,她看到我,亲切地朝我招了招手,“小朝,过来。”

我坐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摘菜。

“你们宿舍那个李雨熙是怎么回事?”庄姨手上动作不停,八卦地询问道,“听说一觉醒来孩子就没了,不是都己经七个月了吗?”

我不敢告诉她飞头降的事,既怕庄姨把我当成异类,更怕连累了她。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支支吾吾地回答。-g/g~d\b?o,o?k¨.!c!o*m\

庄姨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也好,她来的那天我们就说,这孩子肯定是留不下的,没了也是好事。”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递给我,“这两个鸡蛋你拿回去,给那孩子补补身子。”

我接过鸡蛋,由衷说道,“庄姨,你心肠可真好!”

鸡蛋在园区可是稀罕物,一个星期只能吃上一到两回。

李雨熙跟庄姨非亲非故,只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她就愿意把自己的鸡蛋省下来给她。

庄姨慈祥地笑了笑,“姨岁数大了,女儿又不在身边,一看见你们啊,就跟看自己闺女一样……

在这个鬼地方,大家都不容易,又都是华人,能照顾的话尽量照顾下,争取咱们都能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不是?”

庄姨的话让我心头一暖。

是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我必须活下去,否则每年清明节,老秋家连个给我爸上坟的人都没了。

“庄姨,你想不想回去看看你女儿?”我试探地问道。

庄姨手上的动作停顿,苍老的面容浮现复杂的情绪。

有思念,有渴望,更多的却是无奈。

“想,怎么不想啊?”庄姨沧桑的声线微微颤抖,耷拉着眼睑说道,“可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回去了又能做什么?还不是给女儿添麻烦......”

庄姨抬手抹去眼角泪水,轻叹道,“小朝啊,如果你将来能回到国内,就帮庄姨给女儿带个话,告诉她,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让她好好上班,不要担心我……”

说到最后,她的声调己近哽咽。

我放下手中的菜,安慰道,“庄姨,你别难过,我们都会离开这里的,一定会的!”

庄姨看着我,缓缓点头。

夜幕降临,一天的活儿干完,我又要去见阿赞云了。

想到昨晚把人家脑袋用洗脸盆拍飞了两次,指不定她要怎么折磨我呢!

今晚的园区格外寂静,我刻意走得很慢,月色昏暗,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传说中的瘦长鬼影。

来到阿赞云的住处,我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沙哑的嗓音从门内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某种动物的血腥味,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阿赞云坐在蒲团上,眉眼不抬,“脱衣服。”

我撇了撇嘴,把衣服脱掉钻入木桶里。

今天的水比往日都要冷,几乎要结冰的程度。

我冻得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阿……阿赞云,可以了吗?”

阿赞云明显是蓄意报复,声调阴狠,“继续泡,我没说起来就不准起来!”

我为昨天‘打网球’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冷水里泡了足足半个时辰,阿赞云才同意我出来。

“阿嚏……”我裹着毛巾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可能要感冒,得赶紧回去喝点热水。

“对了,有件事告诉你。”

我刚要走,就被阿赞云叫住,她欲言又止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欣喜。

我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鹤神大人己经收到了婳眉传递给他的消息,他不放心,决定亲自过来看一眼。”阿赞云道。

我猛地抬头,“什么时候?”

“明天。”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他为什么现在就来,难道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死?

完了……什么计划也赶不上了。

阿赞云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非常满意,她邪邪一笑,“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我出门后,立刻把脖子上挂的狐仙佛牌掏出来,急切道,“苏栖野,别睡了,出大事了!”

良久,佛牌上的八尾赤狐朝天打了个哈欠,姿态慵懒又可爱。

一开口,苏栖野那略带微哑的嗓音便冒了出来,“有什么事不能等我睡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