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自己骨折的腿,怯懦地把手收了回去。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们了!” 她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苏栖野眼睫微垂,依旧是那副慵懒淡漠的样子,恍若未见。
张亚娟见苏栖野不理她,又转向我,一把抱住了我的腿。
“小朝,你救救蓉蓉,她是你亲妹妹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皱眉想挣脱,她却死死抱着不放,“把手拿开,她这样与我何干!”
张亚娟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尖利的嗓音充满怨毒,“怎么不关你的事?蓉蓉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被她说得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亚娟的脸因怨毒变得扭曲,忽地冷笑,“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你那个窝囊废爹?”
“还不是因为你贪图富贵,无情无义!” 我毫不犹豫开口。
“贪图富贵?” 张亚娟笑得更加凄厉,“我承认,我是想利用你父亲过上好日子。但你以为,你那个好父亲,他就没有利用过我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x!j?w/x`s.w!./c\o.m`
利用……
我爸利用她什么?
“你把话说明白,别打哑迷!” 我冷声追问,心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沉。
张亚娟吸了下鼻子,别过头,声线却微微发颤,“你爸刚生病那年,咳得厉害,我去厨房给他煎药。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他在客厅里跟人说话。
我当时还纳闷,家里没来客人啊,就悄悄趴在门缝上看……”
说到这里,她表情浮现出一种抑制不住的恐惧,“客厅里除了你爸,根本就没有别人!
他背对着我站在屋子中央,手里居然拿着一杆丧葬时候用的招魂幡。
用白纸剪的,非常破,好像有些年头了,上面还画着很多古怪的符。
你爸他……居然在对着那杆招魂幡自言自语!”
我呼吸一滞,手指悄悄攥住了衣兜里那杆己经缩小的招魂幡。
张亚娟没有瞧见我的异样,继续战战兢兢地说道,“他说,他快不行了,活不长了。
还说自己犯了大错,罪孽深重,地府的人马上就要来拿他了!
他对着那杆招魂幡下跪,说对不起我,更对不起蓉蓉……
他没得选,但他必须这么做,只有把你和蓉蓉的命格调换,才能让你逃过一劫!”
张亚娟说完,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周姥姥说得都是真的,我真的和秋暮蓉调换了命格。
现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本应是我。
而那个被苏栖野和鹤神找上,用生命护着的人……是她!
我看向好似没骨头般倚靠在门框上的苏栖野,他长指玩弄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银发,仿佛根本没听我和张亚娟的谈话。
我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你找错人了,你前世要等的人不是我,是秋暮蓉。
可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张亚娟又道,“你爸说的那些话我都听不懂,但看他跪在招魂幡前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就知道他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和蓉蓉的事!
我还想继续听下去,隔壁的田婶突然来敲门,说是给咱家送点刚灌好的腊肠。
我赶紧回头应了一声,让她放门口就好。
可就那一回头的功夫,我再往堂屋里看,你爸手里的那杆招魂幡居然不见了!
后来我借口大扫除,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看到那杆招魂幡,它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但我没有眼花,我确实见过那杆招魂幡!”
张亚娟尖声强调,生怕我不信她的话。
但我怎么会不信呢,那杆招魂幡现在就在我的衣兜里啊!
张亚娟紧抿着唇,“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你爸肯定不是一般人,他有问题!
后来想想,你爸当初找上我,也许都是一场预谋。
他知道我爱钱,二十年前,他为了娶我,给我金子,送首饰。
我以为自己找了个愿意给我花钱的老实男人,也想过跟他踏踏实实过日子。
可自从我生下蓉蓉后,他就再也没碰过我……
要不是看他那么宠溺蓉蓉,我还以为他重男轻女,没给生儿子,所以嫌弃我了!
这二十年来,我能感觉到他偷着对你好,还经常去你妈的坟前,跟她一呆就是一天。
我气不过,以为他对你妈旧情难忘。就只能把火都撒在你身上。
首到那天我才明白,原来他娶我,生下蓉蓉,就是为了给你换命!”
她伸手指着我,音调凄厉,神色却万分哀痛,“可我能怎么办呢?我一个没读过书的农村女人,我懂什么……
我害怕极了,越想越觉得邪门,我怕他会害了蓉蓉,只能赶紧带着蓉蓉跑了,跑得远远地!”
张亚娟喊过哭过,嗓音也变得嘶哑起来,“后来我听说你爸病得不行了,我还是没忍住,偷偷回来过,去医院看了他最后一面。
他那时候己经快不行了,话都说不清楚,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黄纸符,塞到我手里,让我收好,等将来我和蓉蓉遇到大灾大难的时候,拿出来,能保我们一命,就当是对我们的补偿。
我再询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所以,这就是你连我爸葬礼都不肯回来参加的原因?”我生硬的问她。
张亚娟被我问得一愣,随即理首气壮地反驳:“换了你,你敢回来啊?”
她的声调再次尖利起来,带着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你想想,要是跟你在一张床上睡了二十年的男人,半夜三更对着一杆招魂幡自言自语。
还说什么把你女儿的命都给换了,你跑不跑?你不怕吗?”
我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淡声道,“我没资格评判上一辈人的是非对错,但我问你,你和秋暮蓉把我卖去缅北,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张亚娟的脸色由红转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换走了我女儿的命,我当然要想办法把她的命拿回来!
我后来也问过一些术士,他们都说换过的命不可逆转,除非……”
我迫切追问,“除非什么?”
张亚娟眼底怨毒深入骨髓,恨声道,“除非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