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那柄即将刺入我身体的长剑,却在离我胸口一寸不到的地方,硬生生收了回去。
剑尖的罡风割得我肌肤生疼。
“噗——”
宋鹤眠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鹤眠!”我失声喊道。
他的剑法是我所教,以灵力运剑,强行收剑心脉必受重创。
苏栖野看我焦急的模样,阴阳怪气地说道,“叫我就连名带姓,喊他就是鹤眠,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给我闭嘴!”
我此时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功夫哄苏栖野,没好气的说,“他是我的徒弟。”
苏栖野撇了撇嘴,“你能教会他什么,唱催眠曲吗?”
宋鹤眠捂着胸口,用剑艰难地撑着身体,赤红的双目牢牢锁着我。
眼中的情绪太过浓稠,戾气包裹着要毁天灭地的偏执。
“师父。”他沙哑的声线里透着一丝悲戚,“跟我走吧,求你了……”
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和他唇边那抹刺目的血迹,心中泛起酸涩和不忍。
宋鹤眠心性高傲,他宁肯拔羽剖丹,也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可现在,他却用上了‘求’这个字……
但我被囚禁在须弥幻境中的这几日,反而看清楚了宋鹤眠与苏栖野最大的区别。°t新e′完/?本¥@@神¢站[#> >/更2.新|最!£?全??:
苏栖野也曾扬言要把我关起来,但他从未强迫过我做任何我不愿之事。
他给了我足够的尊重,只要是我决定的事情,他都会尽他所能帮我,陪伴我。
哪怕会生气,跟我闹别扭离开,也会一次次义无反顾的奔向我。
而宋鹤眠总是用他自以为对我好的方式来囚禁我,试图控制我。
我沉重道,“鹤眠,人不能活在幻境里,哪怕这里再真,可都是假象,这叫自欺欺人。”
宋鹤眠眼底的光彻底黯淡下去,咬牙道,“你别逼我!”
苏栖野挡在我身前,不耐地啧了声,“喂,我还在这呢,你们关系有点暧昧了吧!”
宋鹤眠周身戾气暴涨,手中焚风剑首指苏栖野,“苏栖野,你占尽了她前世所有偏爱仍不知足,今生还将她从我的花轿上夺走,你居然还敢找过来!
如果不是你,师父也不会死,更不会为你背负诅咒!”
苏栖野茫然地看向我,“我前世……都对她做了什么?”
宋鹤眠卷起凌厉的剑风,向他刺来,“你不配知道!”
苏栖野将踏焰重剑横于胸前,格挡住宋鹤眠的剑尖。¨5′0′2_t¨x^t\.,c\o·m/
金石交击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剑气碰撞使整个浮光寺的幻境都开始剧烈震颤。
本就残破的屋顶彻底塌陷,梁柱断裂,瓦片如雨般落下。
宋鹤眠攻势越发疯狂,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
苏栖野身形灵动,大开大合间将宋鹤眠的剑招尽数化解。
这俩人打得热火朝天,我在旁边抱头鼠窜。
“咳咳……”我被落灰呛得眼泪首流,忍不住怒吼,“别砸了!再砸下去,这破庙没塌,我就先被你们两个给砸死了!”
苏栖野格开宋鹤眠一剑,身形一晃来到我身边,将我从漫天飞屑里打横抱起。
“秋暮朝,你能不能找出这幻境的核?”他正色问道,“宋鹤眠的真身不在此处,只要毁了幻境核心,我们就能离开。出了这里,他追不上我们。”
我一怔,“我怎么知道什么是幻境的核?”
苏栖野挥舞着重剑将宋鹤眠逼退,高声问道,“你在这里住这么久了,就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我被他抱在怀里,看着周围不断崩塌的景象,脑中飞速运转。
浮光寺乃宋鹤眠的执念所化,一草一木皆和千年前一样。
要说不对劲的地方……
好像还真有一个!
“那个神女像前供奉的香炉有问题。”
苏栖野问我,“那神女像在哪?”
我嘴角抽了抽,指着不远处的废墟,欲哭无泪,“就是刚才被你一剑给砸塌的那片……”
苏栖野:“……”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放我下来。”
苏栖野将我稳稳放在地上,宋鹤眠又提剑攻来,剑风几乎擦着他的发梢而过。
我趁机冲向那片废墟,碎石瓦砾遍地,神女像也从中断成好几节。
可那个香炉却完好得出奇,被掩埋在废墟下面的角落里,香竟还燃着米粒大小的猩红火星。
我将上面的碎石扒开,拿出那个巴掌大的青铜香炉。
从我进入这个幻境开始,这个香炉里的香就一首燃着,并且还没有烧短的痕迹。
看来这个幻境的核心就是这个香炉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吹了过去,“呼——”
三点火星熄灭,最后一缕青烟幽幽飘向上空。
刹那间,周遭全都静止了。
我感觉身体一轻,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从头顶传来,将我整个人硬生生从地面拔起,向着高空扯去。
“啊!”我惊呼出声。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剥离,如同被水浸湿的画卷,色彩迅速褪去,最终化为一片刺眼的空白。
画面的最后是宋鹤眠朝我伸出了手,却被无形的力量阻隔,越来越远,如隔千山万重。
我感到自己在急速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完了,这么高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就在我即将落地,要被砸成肉饼的那一刻,却像是砸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咚——”
我揉了揉脑袋,发现自己正趴在苏栖野的胸口,他身下的石砖龟裂了几道缝隙。
“苏栖野,你没事吧?”我连忙从他胸膛上起来。
“压死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沉!”苏栖野捂着胸口坐起来,埋怨道。
“会不会说话!”我照着他的额头给他一个脑瓜崩。
谁知我刚弹完,苏栖野竟变回了一只赤红色的小狐狸,趴在地上,八条蓬松的尾巴有些无力地垂着。
“我不就弹了你一下,用得着这么卖萌吗!”我哭笑不得地伸手戳了戳它毛茸茸的脑袋。
苏栖野声调里透着浓浓的疲惫,“谁卖萌了,那秃毛鸟倒也有两下子,为了破开他的须弥幻境,我的灵力透支,暂时不能维持人形了。”
我有些无语,“可须弥幻境不是我破的嘛?”
“你就说浮光寺是不是我砸的吧?”他扬起下巴,傲娇道。
“是是是,是你砸的,都是你的功劳。”我连忙顺毛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