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就在村中央的打谷场边上,粗壮的树干上还留着弹孔和刀痕。楚云飞勒住马,看了看怀表——刚好早上六点,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拴在一截断墙上,右手虎口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淡红色。
"出来吧,云龙兄。"楚云飞突然开口,声音在空荡的村子里格外清晰,"你的警卫员呼吸声太重,隔着二十米都能听见。"
"哈哈哈!"李云龙标志性的大笑声从槐树后传来,他拍着巴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脸尴尬的魏和尚,"楚兄好耳力!和尚,我说什么来着?在楚团长面前装神弄鬼,那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楚云飞打量着李云龙。今天的李云龙与往常有些不同,虽然还是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但腰间的皮带扎得格外整齐,连那把从不离身的驳壳枪也擦得锃亮。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虎口的疤痕比三天前更加明显了,几乎与楚云飞手上的一模一样。
"云龙兄约我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楚云飞开门见山。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朝魏和尚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端着冲锋枪走向村口警戒。
"楚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李云龙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楚云飞从未听过的严肃,"你知道三面镜像是什么意思吗?"
楚云飞心头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李云龙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楚云飞:"先看看这个。"
信封里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边缘已经磨损。照片上是三个年轻军官的合影,背景像是某所军事院校。楚云飞眯起眼睛——左边那个浓眉大眼的赫然是年轻时的李云龙;右边戴金丝眼镜的儒雅男子分明就是沈税;而中间那个面容坚毅的军官...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楚云飞的手指微微发抖。照片上的制服是德式的,三个人都佩戴着德国国防军的鹰徽,拍摄时间显然是在战前。
"1927年,德国慕尼黑军事学院。"李云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三个是同窗,也是时空锚点计划的初始执行者。"
楚云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穿越前的记忆碎片突然在脑海中闪回——他在现代看过的那本《德国特种部队发展史》中确实提到过,二战前德国曾秘密进行过时空理论军事应用研究,代号"时空锚点"。
"你们...也是穿越者?"楚云飞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李云龙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也不是。按照量子理论,我们是你所在时空的镜像。沈税代表过去,你代表现在,我代表未来。三面镜像必须合一,才能维持时空连续体的稳定。"
楚云飞突然想起沈税临消失前喊的话——"历史必须被扞卫"。他握紧了拳头:"所以山本一木手上的疤痕..."
"他是上一个循环的失败产物。"李云龙从兜里掏出烟袋,手法娴熟地卷着烟丝,"每次循环失败,都会在反派身上留下印记。这次我们必须成功,否则..."
"否则会怎样?"
"否则历史将永远陷入1940-1945年的死循环,中国人民的苦难会一遍遍重演。*求+书!帮! ^已_发′布_最/鑫-璋^劫/"李云龙点燃烟圈,深吸一口,"楚兄,你手上的疤痕就是信号。当它完全变红时,就是最终抉择的时刻——是回到你的时代,还是留在这里完成闭环。"
楚云飞低头看着右手。那道飞鸟形疤痕已经红了一半,像是一道未愈合的伤口。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腾,但最紧迫的一个是:"我需要做什么?"
"首先,活下去。"李云龙吐出一个烟圈,"日军这次扫荡只是开始,更大的危机在后面。军统已经盯上你了,沈税虽然暂时退场,但他的军团还在活动。"
"其次呢?"
"其次..."李云龙突然压低声音,"找到钥匙。那是一份名单,记录着抗战期间所有叛徒和潜伏特务的真实身份。在你那个时代,它被称作血色档案。"
楚云飞心头一震。在现代军史论坛上,他确实看过关于"血色档案"的传说——据说是中共地下党在抗战期间秘密整理的一份绝密名单,但在1942年的一次大搜捕中遗失了。
"最后,"李云龙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军统的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这句话让楚云飞背后一凉。还没等他追问,魏和尚突然从村口飞奔而来:"团长!有情况!东北方向来了一支车队,看架势是鬼子!"
!李云龙和楚云飞同时掏出望远镜,爬上槐树向东北方望去。约两公里外的山路上,三辆卡车和五辆摩托车正朝赵家峪驶来,车上的太阳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是日军的侦察分队。"楚云飞迅速判断,"看样子是一个加强小队,配有重机枪。"
李云龙麻利地滑下树干:"楚兄,咱们得撤了。记住,三天后在大孤山碰头,我会带更多情报给你。"
"等等!"楚云飞拦住他,"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选择我?"
李云龙回头,露出那个熟悉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因为在你那个时空的历史书上,楚云飞这个名字后面跟着四个字——民族英雄。"
摩托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李云龙和魏和尚迅速消失在村后的树林中,只留下楚云飞站在老槐树下,手中紧握着那张神秘的照片。
"团座!"王铁柱的声音从村口传来。他带着十名幽灵军团的特种兵赶来接应,"侦察兵报告,日军距离村子不到一里了!"
楚云飞迅速收起照片,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设置伏击圈,放他们进村再打。记住,留几个活口。"
十分钟后,日军车队缓缓驶入赵家峪。带头摩托车的侧斗里架着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机枪手警惕地扫视着两侧废墟。卡车上的日军步兵已经跳下车,以战斗队形散开,刺刀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楚云飞趴在一处半塌的屋顶上,通过手势向埋伏在各处的特种兵下达命令。他的计划很简单:第一轮射击干掉军官和机枪手,然后用烟雾弹制造混乱,最后近身歼灭残敌。
"打!"楚云飞的命令刚落,七八支加装消音器的步枪同时开火。日军小队长和机枪手应声倒地,连惨叫都没发出。
"敌袭!隐蔽!"剩下的日军慌乱地寻找掩体,但幽灵军团早已测算好了所有射击角度,第二波子弹又带走了三名军曹。
楚云飞亲自瞄准卡车驾驶室,一枪打穿了司机的脑袋。失去控制的卡车歪歪斜斜地撞上路边的石磨,车上的日军摔得人仰马翻。0*0!晓-税`旺¢ `追+嶵\辛_彰~踕¨
"烟雾弹!"
三枚烟雾弹准确地落在日军阵地中央,浓烟瞬间遮蔽了视线。幽灵军团的士兵如鬼魅般从各处掩体冲出,手中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日军完全乱了阵脚,有的盲目射击,有的抱头鼠窜,很快就被压制在打谷场中央。
"缴枪不杀!"楚云飞用日语喊道。
五名幸存的日军士兵面面相觑,最终丢下武器举手投降。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五分钟,日军一个小队全军覆没,而幽灵军团只有一人轻伤。
"搜他们的身,找找有没有文件或地图。"楚云飞命令道,自己则走向那辆撞毁的卡车。
驾驶室里,日军队长的尸体歪在方向盘上,鲜血从太阳穴的弹孔中汩汩流出。楚云飞检查了他的公文包,发现里面除了一些日常命令外,还有一张折叠得很小的地图——标注着晋西北所有抗日武装的驻地,其中358团和八路军独立团的位置被红笔特别圈出。
更令人不安的是,地图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影部队第二分队已潜入目标区域,按计划行事。山本。"
"团座!"王铁柱匆匆跑来,"俘虏交代,他们是来接应一支特种小队的,据说要执行什么斩首行动!"
楚云飞心头一紧。山本一木明明已经被俘,怎么还会有"影"部队活动?除非...被俘的那个根本不是真正的山本一木!
"立即回团部!"楚云飞厉声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当楚云飞带着幽灵军团赶回358团临时驻地时,远远就看见营地方向腾起的黑烟。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中计了!
营地一片混乱。三顶帐篷被烧毁,医务人员正忙着救治伤员。方立功脸上缠着绷带,正指挥士兵加强警戒。
"怎么回事?"楚云飞跳下马,厉声问道。
方立功一瘸一拐地迎上来:"团座,您刚走不久,一伙伪装成伤员的日军特种兵混进了医疗帐篷。他们刺杀了三名军官,还...还抢走了山本一木。"
楚云飞一拳砸在旁边的弹药箱上。他终于明白了——今天的日军侦察分队只是个诱饵,目的是引开他和幽灵军团,好让潜伏的"影"部队趁机救人。
"伤亡如何?"
"阵亡七人,重伤十二人。"方立功的声音充满自责,"都怪我警惕性不够..."
"林医生呢?"楚云飞突然想起什么,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方立功脸色更加难看:"林医生...她被劫持了。影部队临走时抓走了她和两名护士,说是...说是人质。"
楚云飞感到一阵眩晕。右手虎口的疤痕突然传来灼热的疼痛,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他强自镇定:"通知各营连主官,一小时后开作战会议。同时派人联系八路军,告诉他们山本一木逃脱的消息。"
走进被炸得半塌的团部帐篷,楚云飞疲惫地坐在弹药箱上。他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李云龙给的那张照片,再次仔细端详。照片背面的角落里,有一行几乎被磨掉的德文小字:"drei spiegel, eine seele"(三面镜像,一个灵魂)。
!帐篷外传来士兵们搬运伤员的声音,远处还有炊事班生火做饭的动静。这一切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荒谬——他,一个现代社会的军事爱好者,竟然卷入了跨越时空的隐秘战争,还与李云龙、沈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楚云飞收起照片,从行军床下取出一个铁皮箱子。这是他的"秘密武器库",里面装着根据现代知识制作的各种简易装备——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改良版手榴弹、甚至还有一台用收音机零件组装的简易无线电侦测器。
"团座!"王铁柱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抓到个奸细!那小子鬼鬼祟祟地在营地外转悠,被哨兵拿下了!"
楚云飞收起思绪,快步走出帐篷。两名士兵押着一个瘦小的年轻人走来,那人穿着普通农民的粗布衣服,但脚上的皮鞋却暴露了身份——晋西北的农民根本穿不起这种进口皮鞋。
"搜他的身了吗?"
"搜了,啥也没有。"王铁柱挠挠头,"但这小子肯定有问题,问他话一句不答。"
楚云飞走近那个"农民",突然用日语说道:"あなたは谁の命令でここに来たのか?"(你是奉谁的命令来的?)
年轻人明显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继续装聋作哑。
"有意思。"楚云飞冷笑一声,改用德语,"sind sie ein mitglied der schatten-truppe?"(你是"影"部队的成员吗?)
这次对方的反应更明显了,瞳孔瞬间收缩。楚云飞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农民"不仅是日军特务,还是受过德语训练的"影"部队成员。
"带他去审讯室。"楚云飞命令道,"顺便把周连长叫来,他不是总吹嘘在上海学过日本人的拷问手段吗?今天让他露一手。"
一小时后,当各营连长聚集在团部开会时,周大福满脸兴奋地跑来报告:"团长,那小子招了!他是影部队的通讯兵,奉命来侦察我们的布防情况。山本一木确实被救走了,现在藏在二十里外的白石沟据点。他们还抓了几个女护士,说是要...要..."
"要什么?"楚云飞的眼神冷得像冰。
"说要当着您的面处决,报老鹰嘴之仇。"周大福低下头,"那小子还交代,日军调来了一个重炮联队,明天就要炮击我们的新驻地。"
作战会议上气氛凝重。方立功在地图上标出了白石沟据点的位置——那是个建在山崖上的坚固堡垒,三面悬崖,只有一条小路可上,易守难攻。
"强攻肯定不行。"一营长孙铭摇头道,"上次侦察显示,那里至少驻守着两百日军,还有重机枪和迫击炮。"
"而且人质在他们手上。"方立功补充道,"强攻的话,林医生她们必死无疑。"
楚云飞沉默地听着部下们的讨论,目光始终没离开地图。突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白石沟后方有一条干涸的溪道,地图上标注着"雨季可通行"。
"这条溪道,"楚云飞指着那条几乎看不清的细线,"现在能走人吗?"
方立功凑近看了看:"应该可以。去年我去侦察过,溪道直通据点后方,但出口处有哨所。"
楚云飞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我们从这里潜入,同时派主力部队在正面佯攻..."
"太冒险了!"方立功失声道,"溪道狭窄,一旦被发现就是活靶子!"
"所以需要一支真正精锐的小分队。"楚云飞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军官,"幽灵军团训练了这么久,该见见真章了。"
会议结束后,楚云飞独自站在营地边缘的山坡上,望着远处白石沟的方向。夕阳将群山染成血色,仿佛预示着明天的战斗将有多么惨烈。
"团座。"方立功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有件事我觉得您应该知道。"
"说。"
"审讯那个日军特务时,他提到一件事...说山本一木右手上有个奇怪的疤痕,形状像只鸟。每次杀人前,他都会亲吻那个疤痕..."
楚云飞猛地转头:"你确定他说的是鸟形疤痕?"
方立功被团长的反应吓了一跳:"确、确定。那特务还说,这是影部队高层的标志,代表着某种...不死的力量。"
不死的力量?楚云飞心中冷笑。不过是时空错乱留下的印记罢了。但现在他更加确定,山本一木、李云龙、沈税和自己手上的疤痕,都是同一个谜团的一部分。
"通知特务连,准备夜袭装备。再让炊事班准备三天的干粮。"楚云飞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今晚午夜行动,我亲自带队。"
"团座!"方立功急道,"您肩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能..."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楚云飞打断他,"另外,给八路军送个信,就说...就说飞鸟已现,三日之约不变。"
夜幕降临,358团营地却比往常更加忙碌。士兵们默默检查着装备,擦拭武器,没有人高声说话。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将是一场恶战,而今晚,他们的团长要带着最精锐的战士去执行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楚云飞站在自己的帐篷里,最后一次检查装备。手枪、匕首、冲锋枪、绳索、烟雾弹...每一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摊着白石沟据点的简易沙盘,是他凭着记忆和周大福的描述制作的。
帐篷门帘被轻轻掀开,王铁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来:"团座,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楚云飞这才感到胃里空得发疼。他接过碗,三两口就把面条吞了下去,连汤都没剩。
"铁柱,今晚的行动你不用去。"
"什么?"王铁柱黝黑的脸上写满震惊,"团长,我可是您的警卫员!"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带你去。"楚云飞的声音异常坚决,"如果我回不来,你要负责把部队安全带出包围圈。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证358团这面旗帜不倒。"
王铁柱的眼圈红了,但他知道团长的脾气,只能重重地点点头:"团长,您一定要回来。弟兄们...弟兄们不能没有您。"
楚云飞拍拍这个忠实部下的肩膀,没有回答。他从行军床下取出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那张神秘照片和几份重要文件。
"这个你保管好。如果我三天内没有消息,就把它交给李云龙团长。"
王铁柱接过铁盒,手有些发抖:"团座..."
"去吧,让弟兄们集合。"楚云飞戴上钢盔,最后检查了一遍手枪的弹匣。
午夜时分,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在营地外集结完毕。所有人都穿着黑色夜行衣,脸上涂着油彩,装备着最精良的武器。他们是楚云飞亲手训练的"幽灵军团"特种部队,每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楚云飞站在队列前,声音压得很低:"今晚的任务是营救林医生和其他人质,同时击毙或俘虏山本一木。记住,我们不是去送死的,每个人都要活着回来。明白吗?"
"明白!"二十个声音同时低声回应。
楚云飞点点头,转向一旁等候多时的向导——一个当地猎户的儿子,对白石沟一带了如指掌。
"出发!"
小队如幽灵般消失在夜色中。楚云飞走在最前面,右手虎口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某种神秘的指引。他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不仅仅是一次营救行动,更是他与"三面镜像"宿命的第一次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