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赶车的活儿,可心里仍惦记着他们的事,时不时便将目光落在陈富贵身上。
终是忍不住感叹:“既然这么放不下,为什么不告诉她?”
陈富贵回神,情绪依旧低迷,不痛不痒的回了句:“告诉她了又能怎样,不过是徒增烦恼。”
闻言,阿渊不禁皱起了眉头,愤愤不平的继续说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们彼此心里都爱着对方,为什么就不能再续前缘?”
陈富贵长叹一声,又道:“我已为人夫,她也做了别家妇,此生都没有可能了。”
他对每个问题都很抗拒,似乎在极力否定这段感情。
阿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我若是你,必定将她抢回来。”
他的处理方式太简单直接了,一点弯都不带拐的。
“呵呵~”陈富贵冷笑一声,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后续的问题不是他能解决的。
不管是云柔的娘家,还是魏家,亦或是自己的父母、妻儿,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平衡不了几方的关系,便嘲讽起了阿渊的勇敢:“很多事情,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完成的。”
紧接着,他又伤感了起来,小声嘟囔道:“她如今生活富足,衣食无忧,比跟在我身边好上千万倍,我又何必让她身陷泥潭呢!”
阿渊真是恨铁不成钢,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继续劝说:“可她过得并不开心,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阿渊都能看出来的事,陈富贵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只是刻意忽略了,免得让自己失去理智,说些不该说的话。
可就算阿渊此刻提出来,他也同样选择了忽视,自欺欺人的道:“人总会成长的,她只是困在过去的感情里太久太久。
只要她将我淡忘了,一切便都能恢复正常。”
陈富贵当真是油盐不进,阿渊说了那么多都没能挑起他的情绪。
此时此刻,阿渊都有些为云柔感到不值了,就这么个铁石心肠的男人,有什么好惦念的。
但他仍不死心,敛了敛心神,有些气愤的指责道:“要是忘不了呢?一辈子饱受思念之苦,你当真忍心?”
陈富贵终是扛不住压力,内心防线土崩瓦解,满脸悲痛的反问阿渊:“可我又能怎么办?你以为我不想跟她在一起吗?你以为我就不痛苦吗?”
阿渊已经想好了一千句、一万句骂他的话,此刻都被堵了回来。
他怔怔的看着陈富贵,有些茫然无措了。
陈富贵单手扶额,崩溃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了,絮絮叨叨的说起了往事:“七年前,我母亲告诉我,小玥打碎了云柔母亲的遗物。
云柔悲愤交加,一定要送她去见官。
可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若真要对簿公堂,一定会吓坏的。
我从没怀疑过母亲的话,甚至掏空家底,补上了那个窟窿。”
陈富贵越说越悲凉,声音都变得哽咽了。
阿渊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停顿片刻后,陈富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说道:“我始终不相信她会那么无情,于是便在她家门口蹲守了多日,给她传了无数封信,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我以为她恨我,她恨小玥,恨我们家。”
紧接着他又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泪痕,无人知道他此刻心里有多悲痛。
“这几年,我把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小玥和阿宝身上;
对他们动辄打骂,没让他们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可现在却让我知晓,那不过是个骗局,一个把我和云柔拆散的骗局,你叫我如何去面对?
如何面对拆散我们的父母?如何面对我恨了七年的妹妹?又如何去面对云柔?”
阿渊不理解他们之间复杂的感情,更做不到感同身受,但陈富贵悲痛欲绝的样子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心境,脸上也染上了阴郁。
饶是如此,他也坚持认为两个相爱的人应该在一起,于是又劝说道:“七年,人这一生有几个七年。
你们已经错过了七年,若是不想留下遗憾,便去找她吧!”
要论固执,阿渊也不遑多让。
陈富贵终于察觉到了他的缺陷,目光复杂的看向他,反问道:“然后呢?告诉她我心里还念着她,让我们在后半辈子里继续痛苦挣扎吗?”
阿渊仔细思索了一番,实在想不出结论,便如实答道:“我不知道。”
同时也给出了自己的见解:“但如果有人要将我和玥儿分开,我一定会杀了他!”
陈富贵惊诧于阿渊的坦诚,同时又有些畏惧,脑中不自觉就想起了他大杀四方的情形,不禁在心中揣测:究竟是怎样的生长环境,才会让他如此漠视生命?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陈富贵才又重新开口问道:“我一直都很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呵呵......”阿渊苦笑一声,回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算不算得上是一个人。”
这回答让陈富贵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又颤颤巍巍的追问:“难......难道是妖?”
阿渊也说不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未踏入仙途便算不得修士,可又脱离了生老病死之苦,也算不上一个中规中矩的人。
硬要给出一个答案的话,勉强算是一个获得长生之力的人吧。
但他可没耐心跟陈富贵解释那么多,直接反问:“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陈富贵对上他的视线,一下子就哑火了,慌忙躲开,有些不甘的应道:“不算重要。”
可不知阿渊的底细,陈富贵如何放心将陈玥托付给他。
做了一番思想建设后,他再次询问阿渊:“那你今年多大了?家住什么地方?”
“多大?”阿渊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
陈富贵闻言,满脸不可置信的凝视着他,质问道:“你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
阿渊托着腮,仔细想了想,随即就给他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大概四百来岁吧,时间太久了,记得不是很清楚。”
“哦。啊!”陈富贵先是轻轻应了声,反应过来后差点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