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贵一愣,扒饭的手停顿了片刻,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回道:“没有。
袁老爷挺和善的,他知道陈玥不愿意,所以就没有强求。”
言语之中,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对陈玥的疼惜。
见状,李桂芳轻叹:“这样啊,看来也是个不错的人家。”
与此同时,她也在观察陈富贵的反应。
见陈富贵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似乎默认了她的观点,她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开始撺掇陈富贵将陈玥送出去。“要我说,你就不该走这一趟。
陈玥嫁过去多好,衣食无忧,风光无限,总比待在我们这个小村子里强。”
“谁说不是呢。”陈富贵表示认同。
紧接着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的继续说道:“可那丫头就喜欢阿渊,死活都不愿意嫁,我又有什么办法。”
李桂芳眼珠子一转,坏点子立马涌上心头,又撺掇道:“你是她哥哥,就应该替她做主!”
为了显得更有说服力,她将矛头对准了阿渊,好一顿贬低:“那个阿渊无权无势,连点傍身的钱都没有,除了那张脸勉强看得过去,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而且他脾气那么差,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指不定以后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
换做以前,陈富贵指定要着急上火了,想方设法都要把那两人分开。
但是现在嘛,他看清了自己这一家人的嘴脸,除了对他们满心的失望,再也生不起其他情绪。
争吵解决不了问题,陈富贵选择了最隐忍的方法,先稳住李桂芳,便淡淡的应了一句:“你说得对,我回头再劝劝她。”
眼看有改变陈富贵想法的机会,李桂芳又乘胜追击,继续给他上眼药。“你要真为她好,就不能心软。
女人这一辈子,就图个好姻缘,可不能让那些来历不明的人毁了她。”
言语中,满是对陈玥的关心与担忧,不知内情的,还真以为她是个好嫂子。
“嗯,我知道了。”陈富贵冷静得出奇,让李桂芳多少有些不自在。
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导致李桂芳忐忑的心更加不安。
陈富贵此前还在忧心要怎么面对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人,心思竟然这么恶毒,这下完全没有负罪感了。
但令他想不通的是,李桂芳为何会参与到七年前的事中?又是为什么一定要置陈玥于死地?
这个问题,在深夜便有了答案。
李桂芳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
见陈富贵睡沉了,她便偷摸下了床,径直去了公婆的屋里。
她不知道的是,陈富贵根本就没睡,在她踏出房门后也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大伯母房里掌了灯,陈富贵不敢打草惊蛇,便偷偷躲在窗台下,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不消片刻,屋里就响起了李桂芳焦急的声音:“娘,富贵今天提起云柔了,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大伯母打着哈欠,有些不耐烦的应道:“怎么可能,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以他那脾气,要真知道了,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子。”
婆媳俩说着话,陈永安就在旁边呼呼大睡。
她们似乎一点也不怕被陈永安听见,由此可见,陈永安也是知情的。
李桂芳用情至深,比陈富贵还要了解他自己,所以她很轻易就能发现陈富贵的不同。
心里惴惴不安,只能向大伯母倾诉:“可我这心里着实不踏实,总感觉......总感觉他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大伯母困得不行,撑着脑袋,哈欠一个接着一个,还要分神应付李桂芳,语气就更加不耐烦了。
李桂芳现在可没心情体谅婆婆,又担忧的道:“我今天劝说他将陈大丫嫁出去,他竟然没有反对。”
大伯母脑子没转过弯,甚至觉得李桂芳有些无理取闹了,睨了她一眼,回:“这不是好事吗?你还担心什么?”
看着婆婆不慌不忙的样子,李桂芳都要急死了,随即便认真的分析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心疼陈大丫,但咱们知道呀!
您和那丫头发生争执,他哪次不出来护着;
别人欺负那丫头,他又有哪次没有在背后给人家使绊子。
如今他却爽快的答应将人嫁出去,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
听李桂芳这么一分析,大伯母也回过了味,脑子逐渐清醒,挺直了背脊,仔细揣摩这件事。“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哈。”
见婆婆终于上心了,李桂芳开始了她的表演。
就见她落坐在大伯母身旁,扶着她的胳膊,脸色忧愁的哭诉道:“娘,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万一富贵不要我们娘仨了,我该怎么办啊?”
事情还没下定论呢,李桂芳就开始找退路了。
大伯母一愣,这发展出乎了她的意料,只得先安抚住李桂芳。“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害怕有什么用!”
李桂芳为了将婆婆拉进自己的阵营,又提到了七年前的事:“咱们当年,是不是就不该那么做?”
那件事仿佛成了这个家的禁忌,只要一提起,大伯母便会觉得厌烦,立马呵斥她:“行了行了,你别哭哭啼啼的,让人心烦!”
李桂芳一僵,心中的委屈倾泻而出,抽噎得更厉害了。
大伯母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过了好半晌才开口安慰:“云柔已经嫁人了,你们也有了两个孩子,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除了咬紧牙关过日子,他还敢丢下这个家不成!”
陈富贵孝顺,自然不会丢下父母不管。
但李桂芳不一样,他们感情薄弱,若是知晓了这场婚姻从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肯定不会再对她以礼相待。
李桂芳最担心的便是陈富贵休妻,现在她只有公婆这个靠山,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帮自己。
于是跪倒在大伯母面前,卑微的祈求道:“若是他要休我,您可一定要帮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