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公怕是得再过两天才能回来。
楚老传信说,他身上的伤发炎了,腿骨也得重新接,眼下动弹不得。”
“哦,知道了。”
东方瑾应了一声,心中暗自感慨,古代医疗落后,卫生条件差,药物又匮乏,受伤发炎实在太常见。
再想起顾城霖那身包浆似的衣服,要不是自己逼着他换,指不定还穿着呢。
陆云卿目光落在桌上写满字的纸张上,抬手一指,问道:“这是?”
东方瑾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压根没意识到眼前这位是县令大人,言行毫无顾忌:“这是芝麻做吃食的方子,我打算卖了它,换钱买房置地。”
这话一出口,身旁的丫鬟瞬间脸色煞白,差点站立不稳。
陆云卿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饶有兴致地问道:“哦?这方子能做什么吃的?”
东方瑾将写好的芝麻酱制作方法递过去,说道:“您自己瞧瞧,上面写得清楚。”
陆云卿接过纸张,仔细研读起来:芝麻需先清洗、炒熟,冷却后再研磨……竟能制成麻酱,还能制成香油?
香油?
那是什么?
“这小小的芝麻,当真有这么多用处?”陆云卿不禁出声问道。
要真的能制出油,那……
不敢想象!
东方瑾忙不迭点头,掰着手指,认真讲解:“当然!芝麻酱吃法多样。
凉拌菜、拌面时放上一些,滋味绝佳,还能用作调料。
此外,用芝麻酱腌鸡蛋,做成麻酱蛋,味道也十分独特。^x^i!n·2+b_o!o,k\.*c*o/m_”
陆云卿手持方子,在东方瑾对面坐下,回忆道:“我在广临府临阳县当县令时,曾吃过芝麻糖。
有次出巡办案,当地百姓还送过一些芝麻盐。
那芝麻盐拌在粥里,别有一番风味。”
“您还在其他地方当过县令?”东方瑾装作满脸惊讶。
“嗯,广临府知府是我师兄,我初次任职县令,就在他管辖范围内。
三年期满后……没想到又被派到了灵安县当县令。”
陆云卿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方子上,“这芝麻酱挺不错,要不卖给我?你开个价。”
此番陆云卿与东方瑾交谈,并未以“本官”自称,而是用了“我”。
东方瑾毫无察觉,可阿东和那丫鬟却听得真切,惊的大气都不敢出。
都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东方瑾闻言,惊讶得合不拢嘴,疑惑道:“啊?这方子我本打算给里正叔家的。
您要这方子做什么?当官的还能做生意?”
在她认知里,古代对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极为严格。
商贾之人地位低下,当官的做生意更是难以想象。
陆云卿看着东方瑾变幻莫测的小脸,无奈地摇头笑道:“并非我要做生意,是家姐。
姐夫常年在边关镇守,朝廷财政紧张,家姐便做起生意,时常接济姐夫,好让他在边关能轻松些。”
东方瑾听后,微微颔首,略作思索后问道:“原来如此。
可芝麻酱利润微薄,您家姐可有酒楼?”
“有,规模还不小,只是生意不太景气。¨白.马¢书!院+ !更.新`最_全+”
东方瑾眉头紧皱,说道:“这样啊。要是里正家在灵安县做芝麻酱生意。
想要拓展到安阳府,怕是有些困难。
这和您家姐的生意不会冲突吧?”
陆云卿面露犹豫之色,但还是坦言:“这个……最好能让家姐独家经营。”
东方瑾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吃独食可不好,这怎么能促进经济发展呢?”
她话一出口,便意识到失言,急忙补救,“要是您同意,我给您家姐推荐个长久买卖。
绝对是独一份,而且需要大量芝麻酱。”
陆云卿看着东方瑾懊恼的模样,嘴角上扬,挑眉道:“说来听听。”
东方瑾猛地一拍桌子,兴奋地说:“就是火锅……”
之后,东方瑾就把火锅的吃法和蘸料的事说了一遍。
陆云卿听她这么一说,实属诧异:“这个……真的能做起来?真的有人吃?”
东方瑾吞咽了一口唾液,一双灵动的黑眸盯着陆云卿:“县令大人,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吃一顿?”
陆云卿被她说的也来了兴致:“可行,你需要什么,我让阿东去买。”
东方瑾也没有跟他客气,便一样一样的说出来:“小磨盘,咱们磨芝麻酱用。
再有芝麻肯定不能少,花生也再买一些……
再就是菜,凡是集市上有的,每样来点,还有羊肉。”
“行,阿东。”
阿东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脑海里火锅的鲜香不停翻涌,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当即拱手领命:“是,少爷,属下这就去。”
说完,脚步声渐远,院门轻阖。
陆云卿为自己斟上一杯茶,热气裹挟着茶香袅袅升腾。
他浅抿一口,目光透过氤氲雾气,落在东方瑾身上,问道:“你方才提到吃独食会影响经济发展,这话从何说起?
快仔细说来,不许顾左右而言他。”
“啊?我有说过吗?”东方瑾眨动着灵动的双眼,装傻充愣。
心中暗自思忖,这话要是承认了,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麻烦。
“你觉得呢?此处并无外人,本官长你十一岁,你大可以将本官视作兄长。”陆云卿目光温和,试图打消她的顾虑。
“嚯!您看上去如此年轻,二十五六岁?”东方瑾掰着手指,做出一副认真推算的模样。
“呵呵,正是。许是长相看着不显老罢了。”陆云卿轻声回应时。
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仿佛被勾起了某些沉痛的回忆。
东方瑾见状,话题一转:“您家中有几个孩子?”
陆云卿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目光平静如水:“本官至今尚未成家。”
“啊?”东方瑾不禁轻呼出声,在这盛行早婚的古代,男子二十六岁还未成婚,实属罕见。
在她了解中,许多男子甚至未及弱冠,家中便己有了子嗣。
陆云卿苦笑着,声音带着一丝怅惘:“我十六岁时,祖父辞世,守丧三年。
之后陆家遭遇变故……又遭人退婚,紧接着母亲也离我而去……
就这样,婚事一再耽搁。不过如今这般,倒也清净自在,没有过多的负担。”
东方瑾静静聆听,不时点头,待他讲完,由衷赞同道:“确实,二十六岁不算大,晚婚自有晚婚的好处。”
心想,在现代社会,二十六岁未婚的青年比比皆是。
她自己不就是其中一员吗?
只是眼前这位陆大人,人生经历未免太过坎坷。
思索间,东方瑾顺势将话题引回生意上:“大人,就拿这火锅生意来说,它要想长久经营,光靠独一份的噱头可不够。
食材的选择、汤底的调配、服务的质量,每一环都至关重要。
若您家姐的酒楼引入火锅,务必在这些方面下足功夫,才能在众多酒楼中脱颖而出。
再者,也不能忽视宣传,可适时推出优惠活动,吸引更多食客。”
这时,顾景烨手里攥着默写好的古诗,蹦蹦跳跳地凑过来:“小娘,我把古诗默写下来了。”
他抬眸看向陆云卿,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县令大人居然还未娶妻,且和小娘相谈甚欢,这绝非好事。
小娘只能属于他们家,爹爹不在家,自己一定要守护好小娘,绝不能让旁人有机可乘。
他心里清楚,爹爹对小娘有着别样的情愫,那种眼神,是从前看娘亲时从未有过的。
他不想让爹爹失去小娘。
他和妹妹也不想让小娘离开他们家。
虽然知晓娘亲并未离世,还曾偷听到那个男人给外公送钱时的话。
得知娘亲己经改嫁,抛弃了他和妹妹。
这个小娘虽说和他们相处不过短短几日,却是真心疼爱他们兄妹,处处护着他们。
比起遇事只会哭泣,甚至将怨气撒在孩子身上的娘亲,小娘不知强了多少倍。
顾景烨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