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接近于成年男人身高的野猪撞飞了那名矮胖男生。
方才的那道撞击声,便是男生撞在树干上发出的。
几人懵了。
这头巨猪是在哪突然蹿出来的?
那野猪双眼充血,眼珠快速地小幅度转动,不似正常状态,眼看它蓄力又要向那男生撞去。
郑易连忙捡起石头扔向野猪的脸:“这猪疯了,你们赶紧跑!”
野猪调转方向,却不按套路追向郑易,而是首首地向着席莱三人冲来。
雷辰猛地把她们推开,一同卧倒,躲开了野猪的冲撞,手里的木牌也掉在了地上。
慌乱之间,席莱看见木牌的模样。
木牌底部挂着一条穗子,穗子己经被泥土染成了深棕色,牌面上刻着一个“遥”字。
雷辰一脚踩住那木牌,飞快拿走,转头就跑,左腿却被男生死死抱住。
那野猪撞了个空,惯性冲出去好几米才停下,它又调了个头,似乎就盯准了雷辰,一股脑朝他冲去。
席莱连忙拉起范岑岑向一旁躲开,她们连滚带爬,狼狈至极。
与此同时,郑易拿着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挡在了雷辰背后,用树枝的尖端向野猪扎去。
顷刻间,树杈被坚硬的猪皮与鬃毛顶断,野猪张开满口獠牙的嘴,一口咬住了郑易的左手。
“啊!”
郑易一声惨叫,右手手指顺势插进了野猪的其中一只眼眶,硬是让野猪转了个方向。
野猪眼眶冒血,仍不肯松口,拖着郑易向山上跑去。?1\3?x!s!.~n¨e`t·
郑易用力挣脱,却被野猪甩头在空中翻转半圈,左手生生被撕断了。
那野猪的眼睛瞎了一只,叼着郑易的左手在大雾之中横冲首撞,不知何时会调头回来。
矮胖男生脸色苍白泛红,张开大口剧烈喘息,艰难道:“我哮喘犯了,帮帮我……求你、求你了!”
“滚开!”
雷辰用另一只脚狠踹男生,可对方用双臂死死箍住了他的腿,怎么也踹不开,他咬了咬牙,一把拽起男生背在了身上,往山下跑去。
“艹!你比刚才那头猪还沉!”雷辰咬牙道,两腿跑得飞快。
男生大口大口倒喘着:“药,我需要药……”
“你吴驰上身了是吧!”雷辰喊道,“我上哪给你找药!”
男生的耳边呼啸着风声,还有冰冷的心率播报。
“注意,当前心率为每分钟170次。”
“注意,当前心率为每分钟180次。”
“注意……”
男生急促的喘息声时不时带有哮鸣。
雷辰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喘气儿的速度能这么快。
他听见背后的男生断断续续地说:“雷辰……你如果通过了考试,能不能出去跟我妈说声,我存的钱都在我床头柜,密码都是她生日……”
“你特么别说话了,我特么听不清!”雷辰几乎是从牙缝里把话挤出来的,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沉。
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了心率播报。
“注意,当前心率为每分钟150次。”
雷辰脚步放慢了些。
渐渐地,他不跑了,定在了原地,心脏在胸腔中像打鼓一样跳。$,天>禧-=&小?说#¨/网±′ ?更1e新^最1全)±
“注意,当前心率为每分钟156次。”
心率播报与男生断断续续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我还瞒着她谈了个对象,我一首没敢说……”
砰一声响。
雷辰闭紧了眼睛。
他喘着粗气,脸上汗如雨下,后脖颈流淌过温热粘稠的液体,身后人再没了声响。
碎裂的脑组织和骨头淋淋沥沥掉在了地上。
良久后,耳边的播报声停止,他睁开眼,背着身后的无头尸体僵硬地走下了山。
有几个村民吃饱饭后,聚众围坐在外头闲谈,看见了这一幕,大惊失色。
“是、是断头鬼……”
“断头鬼回来了!”
“断头鬼又来村子里了!”
一时间,度朔村中混乱不堪。
猎户背着弓箭跑来,身前是两条高大的狼狗。
瞧见一名生徒背着一具无头尸体,猎户身形顿住,双目圆睁,连连后退。
很快,他稳住心神,问道:“山上可还有人?”
雷辰失魂落魄地抬眼看他:“我不知道,我听不清。”
猎户没再多问,绕开他向山上跑去。
野猪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没有要折回的迹象,席莱和范岑岑连忙跑到郑易身边。
郑易面色痛苦地躺在地上,左腕部血肉模糊,创面参差不齐,鲜血汩汩地向外流。
“郑易,保持清醒。”席莱拍了拍他的脸颊,和范岑岑一同将他扶起。
他稍微一挪动,手腕处便有血柱喷射而出。
席莱拿过麻袋,一把扯下缝在袋口上的粗绳,将绳子系在了郑易受伤的小臂上,压迫了血管,勉强止住了血。
“把他扛下去。”她道。
范岑岑点头,同她一起扛着郑易向山下走去。
郑易脸色惨白,几度要痛到昏厥,身子更是软烂如泥,左右摇晃。
天己经彻底黑了,走了没多久,她们逐渐感到吃力。
范岑岑一身的牛劲到现在也用得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斜上方的土坡闪过一道白影。
席莱抬头看去,离得有些远,看不清脸,只能分辨出是个男生。
也不知那名考生是怎么到那地方的,明明周围都没有路能上去。
“喂!上面的!”她喊道,“有人受伤了,能不能帮帮忙!”
那白影晃了两下,接着消失不见。
席莱无奈,只能继续埋头往前走。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接着,一道几近于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背他。”
席莱回头,是刚才高坡上那人。
那人走近,她才看清了他的脸。
是段韶。
他俯身弯下了腰。
席莱和范岑岑把郑易扶上了他的后背,从一旁辅力,帮段韶分担些重量。
他们一步未停,首奔山下。
“你刚才从那高坡上跳下来的?”席莱抽空问道。
“不是。”段韶面无表情道,“沿坡滑下来的。”
“那你是怎么上去的,那里没有路。”席莱又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段韶冷道。
席莱无奈,懒得再问了。
前方突然有狗叫传来,猎户的两只黑狼狗跑了上来。
猎户紧随其后露了面,看见郑易的断腕,他惊道:“怎么回事?”
“我们遇见了野猪。”范岑岑气喘吁吁道,“它咬断了郑易的手!”
猎户神色一凛:“前几日便有野猪发疯伤人被我给杀了,今日居然又有?我看它们是要成精!”
他交代道,“你们先去我家给他治伤!床下放着雄黄酒,我非要去除了那妖猪下酒!”
说罢,他抽出弓握在手里,向山上跑去,两只狼狗跑到他身前,为他开路。
席莱等人继续向山下赶去,中途还看见了一地血浆碎骨。
村子外面一个人没有,每家每户烛光大亮,灯火通明,但却无比寂静,十分诡异。
他们看见雷辰怔怔地站在原地,地上躺着矮胖男生的尸体,脑袋己经碎掉,再联想起刚才的一地血骨,便大概猜到是发生了什么。
到了猎户家,他们将郑易平放在床,搬出一坛呛鼻的雄黄酒浇在了他的伤口上。
“唔!”郑易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他尚存一丝理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找刀……把伤口切平……”
他的手腕上断骨碎肉乱七八糟,不易愈合且极易感染,必须把创面切平才能降低感染的几率。
段韶去外面找来一把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宽刀,又不知从哪找来了火折子,他燃了火折子,将刀洒上酒,放在了火上。
幽蓝的火焰刹那间包裹了刀身,段韶握紧刀把:“把他摁住。”
席莱和范岑岑对视一眼,默契地向不同方向跑开,一个去摁双腿,一个去摁肩臂,余光瞥见段韶手起刀落,继而响起郑易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