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新闻报纸上铺天盖地议论的都是年仅六岁的“天才少女”席莱，身为亚军的段韶被几笔带过，随即淹没在众人加诸给“天才少女”光环背后的阴影之中。
除此之外，他们再无交集，席莱也想不出她与段韶还能有什么恩怨。
更何况比赛有输就有赢，段韶难道还是个输不起的小心眼吗？
顾及到姜桃在旁边，席莱不想提起她与段韶的过往，更不想牵扯出那个“天才少女”的称号。
她将刚才钻木的木棍扔进了火堆，火堆发出噼啪声，有零碎火星迸溅出来，转瞬即逝。
试卷漂浮在她的左侧，她看着试卷，时不时瞥一眼周围的环境。
不远处，有两道人影靠近。
一个是题闻戈，另一个是个身材矮瘦的女人。
在看清女人的样貌后，席莱连忙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女人的外表憔悴，风尘仆仆，但实际年龄应该不超过三十岁，或者在三十岁左右，右眼下方长了一块紫黑胎记，形状如同一只六脚虫。
席莱立马想到了村中孩童口中唱的词：
“疯婆子，傻婆子，嘴里装了个哑管子，脸上长了个臭虫子。+微^趣+小~说- ?最`新-章+节*更/新*快*”
这个女人难道就是疯婆子？
本还以为疯婆子会是个年长的女人，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席莱看向题闻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脸上满是伤痕，眼镜镜片的右下角有一道裂痕，头发上全是泥土。
“我在山上迷了路，碰见了一头野猪，不小心掉下了山崖，不过掉下去的时候被长在峭壁上的树拦了一下，最后又摔在了野猪身上，所以活了下来。”
题闻戈举起手掌，绅士地指向身边的女人，说道，“我昏迷了整整一天，是她救了我，我打算带她一起找回村的路，没想到遇见了你们。”
原来猎户说的那个被野猪撞下悬崖的人是题闻戈。
题闻戈对席莱说道：“席莱，她聋哑人，我没办法和她交流，我记得你会手语。”
席莱思索道：“她应该就是疯婆子。”
题闻戈错愕，他仔细看了一眼女人，半信半疑道：“为什么？依据呢？”
席莱：“我听到过度朔村的小孩子们唱关于疯婆子的歌谣，说疯婆子嘴里装了个哑管子，脸上长了个臭虫子。”
题闻戈脸上现出一抹惊喜。_h*o?n`g\t\e·x?s~..c~o~m/
掉下悬崖后还能好端端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不仅如此，还遇到了解题的重要人物，这些事加在一起发生的概率极小，却被他遇到了。
高兴之余，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段韶身上。
三个人里，席莱和姜桃的头发都有些凌乱，脸上也有些细小的伤口和红肿，不难猜出是怎么下来的，可只有段韶毫发无损，连发型都没有乱。
题闻戈忍不住问道：“请问……你是怎么下来的？”
段韶道：“走下来的。”
题闻戈惊讶：“这里有能走下来的路？”
段韶不咸不淡道：“找个地势缓的地方就可以。”
疯婆子走到段韶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手比划道：【你不是己经走了吗？为什么又来了？】
段韶看着疯婆子的手，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看不懂。
“你之前见过她？”席莱诧异。
“她说什么？”段韶反问。
“她问你……”席莱话锋一转，“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段韶无奈：“我昨天先上了山，顺着你们滚下来的那个地方来了这里，遇见了她。”
席莱蹙了下眉：“昨晚你之所以会出现在高坡上，难道就是从崖底爬上去的？”
段韶“嗯”了一声。
席莱：“那你昨天就知道她是疯婆子了吗？”
段韶又“嗯”了一声。
还真是惜字如金。
“该你回答我了，她说什么？”他道。
席莱：“她问你，你不是己经走了吗？为什么又来了？”
段韶：“哦。”
席莱：“就一个哦？”
段韶：“嗯。”
席莱差点无语笑了。
她又对疯婆子道：【你是度朔村的人吗？】
疯婆子：【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席莱：【为什么？】
疯婆子神情激动：【他们杀了我的孩子！为了献祭门神！】
席莱：【什么时候？】
疯婆子：【一年前！】
席莱：【村子里叫你疯婆子，你知道吗？】
疯婆子眼含热泪，点了下头：【他们才是疯的！】
席莱又问那疯婆子：【你的孩子叫什么？】
疯婆子：【我的孩子是双生子，女孩叫郑遥、男孩叫郑远。】
席莱瞳孔猛地骤缩，随即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见疯婆子神智清醒，题闻戈说道：“疯婆子好像并不疯，她看上去能和你正常交流。”
“没错。”席莱说道，“她说她曾经是度朔村的人，但现在不是了，还说一年前，他们杀了她的孩子献祭门神，他们才是疯子。”
疯婆子不仅不疯，甚至比度朔村大多人还要清醒。
“献祭门神？”题闻戈一首在悬崖底下待着，完全不清楚山上发生了什么，他困惑地看着席莱，但也没指望席莱能一五一十告诉他。
看他那欲言又止，想知道又放不下风骨开口问的纠结神情，席莱干脆主动把方才山上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反正他早晚也会知道，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了。
听她说完以后，题闻戈的眉头忍不住拧起：“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他们居然能无知到这种地步……”
段韶蓦地开口：“疯婆子的话，你好像没有全部告诉我们。”
他的声音像幽魂一样轻飘飘的。
席莱深吸一口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段韶眼睫低垂：“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我的答案，作为交换。”
“真的吗？”席莱打量着他，“如果你告诉我的答案是错的呢？或者，你不怕我随口胡编几句话糊弄你？”
段韶满不在乎：“你是不是胡编的我自有判断，要是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
“你的答案是不是错的，我也自有判断。”席莱道，“疯婆子的孩子是双生子，女孩叫郑遥，男孩叫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