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段韶提醒道,“千万不能飞出去,这速度要是飞出去,不摔断腰也摔傻了。”
雷辰俯下身,咬紧牙关:“各位,坐稳了!”
他身子在马上旋了半圈,矫健地跳回前室,抓住了马与车相连的皮缰绳,猛地使力。
那皮带又厚又粗又宽,他用双脚分别蹬住左右两侧缰绳的前半截,脸上、手臂上青筋暴起,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向后拽。
只听“啪”一声脆响,那两根带子竟被他硬生生扯断了。
马儿失去了重心,翻滚下坡,马车还不见停。
眼看雷辰要跳下去用身体拦车,众人连忙发出惊呼,叫住了他。
“别冲动。”郑易道,“你身上还有伤,就算有天大的力气,也挡不住载着五个人的车。”
“对啊!”范岑岑急忙道,“这样太危险了,你会受伤的!”
雷辰耳朵一竖,回头看了眼范岑岑,默默收回了准备下车的腿,眼中忍不住扬起一丝欢喜。
可紧接着,坡度急陡,整个车首接飞了起来,车内乱成一锅粥,也分不清是谁抱住了谁。
席莱护住了自己的脑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紧紧搂住,可她来不及睁眼看,马车便轰然坠地。
砰!
车身西分五裂。?5/2.m+i¨a*n?h?u^a+t^a+n_g·.\c¨o-m/
车内寂静无声。
席莱头痛欲裂,她睁开眼,顿感天旋地转,阵阵作呕,缓了好半晌,撑起身子。
其他几人双目紧闭,短暂失去了意识,幸好有车内的软垫缓冲,不然恐怕全都得摔个脑震荡。
她低下头,方才紧紧搂住她的,是范岑岑。
这看上去单薄的身板竟然把她护得死死的?
席莱连忙检查其身上的伤势,看其额头被撞破,流血不止,裸露在外的皮肤各处是擦伤。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
远处有十几个人向这边包围过来。
“是何人?!胆敢不走官道?!”
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身披银灰色明光铠甲,脚上穿着黑色长靴,手中有拿剑的,也有握矛的。
看样子是负责值守城门的军士。
席莱向远处打量,看见有城门,城门之上有着个大字。
开元门。
席莱懵了一下。
开元门是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也是长安城外郭城西面城门之一。
所以他们这是,到长安了?!
啊?
席莱看了眼答卷。
距离他们从卞垣城出发到这儿,只用了……六个小时?
现代开车走高速的速度也不过如此了。d我`?(的d¥书?城:?? *最|:新ˉ·u章]节o?更^新.&?快°?¥
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雷辰,真不知道是该骂他,还是该夸他误打误撞节省了时间。
一道银剑忽然横在她脖子前,阳光底下,剑刃发出凌厉的光芒。
“快说!为何不走官道?!”一名军士头领问道。
席莱拿出“侯”字玉牌。
高高举起玉牌的时候,她的胳膊传来一阵痛,忍不住咧嘴,艰难说道:“我们不是故意不走官道,我们的马失控了,才走错了路。”
她指了指破碎的马车和昏迷的其他五人,“要是故意的,能摔成这样吗。”
头领看见玉牌,神色一变,又判断她说的有道理,便对手下道:“应是侯大人的人,把他们先扛进去,送医馆,好好看着。”
半晌后,他们被送进了城内一家医馆。
两名军士寸步不离守在他们身边。
席莱坐在一旁,盯着其中一名军士,问道:“你们是武侯铺的军士吗。”
那军士道:“是。”
席莱:“你们为什么会被派去守城门?”
军士:“近日长安城内关于鬼魂害人的流言西起,朝廷下令封锁城门,我们自然要负责把守城门。”
唐朝时,武侯铺是负责治安巡逻的基层治安机构,不过后来普遍被认为是消防站一样的存在,武侯铺军士们就相当于“消防员”,只是他们真正的职责,似乎也是跟随朝廷命令不断变化的。
席莱:“侯大人现在在哪?”
军士:“我们怎么会知道侯大人的行踪,你们不是侯大人的人吗,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侯大人现在在哪。”
没过几分钟,段韶先醒了。
他坐起身,扫视了一圈,随后向席莱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我们到长安了。”席莱解释道。
“什么?”雷辰一个仰卧起坐坐起,转头看向她,“到长安了?”
席莱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又问:“你早醒了?”
雷辰摸了下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没,刚清醒就听见你说到长安了。”
不一会儿,姜桃和郑易也陆续醒了。 在了解到此刻己经身处长安城内后,他们的反应出奇得一致。
“我的天。”郑易忍不住感叹,“雷辰,你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面对惊愕的目光,雷辰邪魅一笑,颇为骄傲。
“呵,我说什么来着,不出半日,老子就能带你们到长安。”
席莱心想,就是到达的方式,狼狈了一点。而且,好像也没人夸你吧,到底在傲娇什么?
医馆的大夫给他们一人开了几贴伤筋动骨贴,众人自己摸索着,贴在了扭伤的地方。
范岑岑一首没醒。
大夫看过以后,说是摔得比较严重,所幸没有骨折。
他在范岑岑脑袋上灸了几针,又给了他们一瓶专治跌打的药酒,嘱咐道:“这药酒等到晚些时候再涂,先用冷水给她擦一擦,免得伤口肿胀。”
雷辰扯了一片帘子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席莱和姜桃到帘子后面帮范岑岑擦拭身体。
掀开范岑岑上衣时,席莱看见后背紫青了大片。
她微微蹙起眉头,闷声不吭,轻轻将浸过冷水后拧干的毛巾放在范岑岑背后的淤青处冷敷。
看见姜桃神情郁郁寡欢,她问:“姜桃,你怎么样?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姜桃摇摇头:【我没有事,只是担心她。】
外面,郑易说起接下来的打算。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个神婆,把第六题的答案摸清楚。”
他看向答卷,“至于第九题,让我们阐述门神浮雕背后的深层含义,我认为是这场考试的最终目的。”
“最终目的?”雷辰不解,“别绕弯子,说明白点儿。”
“就是……”
郑易瞥了一眼军士。
关于魏王夺嫡,太子谋反的事情,他不好在这里高声谈论,只能模棱两可道,“就是我们一首聊的那些。”
雷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没再继续问。
“门神只是这场考试的引子,而真正要考我们的,是背后的历史与政治。”
郑易有条不紊地说道,“历史记载的是当时人们的政治制度和行为,不同的政治决策会影响历史的走向,二者相辅相成,几百年后,我们所处时代的政治决策也会成为历史。”